林昊只想骂人，可皇太子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心底一阵不放心，马占山多少有点憋火地看了少帅侧脸一眼，回身小跑着追出门去——眼瞅着姜飞澜何亚武又多了一个金延喜，换上了便装远去。
“他娘的，两个去送肉不够，还得搭上一个么？”站在军帐外面的马占山不禁骂了一句，“他郭鬼子是人，咱这一个个的就都不是人了吗！”
连番话语分明就是说给少帅听的，听的本尊真是好不窝心。
可他现在手头只有十来个护卫，多余一个脑袋没有，而且跟郭松龄分道扬镳之后他在海伦的所作所为真拿出来说，他自己的行为对上“整军经武”的审查考核标准，也是该被裁撤掉的。
张作霖的儿子尚且如此，军处行事又是郭松龄这么个阵仗怎能服众？
少帅心头虽把个混账马占山骂了个千遍万遍，可也说不出个高低所以然来。
马占山今天是足足把嘴瘾过完事儿了，居然还嫌不太满意，还又迅速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句告辞的话都没讲，哼哧哼哧带着万宁等人就迅速离开了……瞅这阵仗真是要多没把他放在眼里，
就有多没放在眼里。
怪不得在皇姑屯事件之后，少帅基本就压不住东北军，而且九一八之后整个东北能陷入各自为政的状态——现在看来，不服小六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连马占山都不例外。
从前林昊多多少少讨厌少帅的纨绔性子，但现在看来，别说他想丢下一切不管不顾，换成林昊等人，要这般生于安乐长在如此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环境中，都会想摆烂的。
“都杵在这儿是没事干吗！”双眼直勾勾看着马占山率领他的部下飞快地上马奔离营区，少帅忽然怒从中来，恶狠狠地环顾四下周遭怒吼起来，“各自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去！”
“是！”
应是声接连不止，林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而是迅速回身到军帐的沙盘旁，拧着双眉继续盯着地图。
其实，就算姜飞澜今天不主动承担进城打探的重担，林昊也是打算带着武晓勇进城去转转……
脑子里一面暗忖这些事情，林昊却忽然感觉视线之中一阵发黑——下意识地抬头一瞅，却正好对上少帅略带不快的眼神。
干嘛？
还不得林昊发问出口，少帅虚拳抵着唇佯作咳嗽了
两声掩饰过尴尬避开目光：“浩辰，我……”
咋还闪闪躲躲上了？这是出啥事了么……
眼珠快速一转，林昊直起身子微笑道：“少帅您但说无妨。”
“我，”少帅身子一转迅速避过林昊追来的眼光，声音低沉，“我那大姐还好吗？”
大姐？
林昊先是一怔，紧接着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说的大姐，应该是于凤至。
是的，张学良跟于凤至年纪相差三岁，婚前婚后都始终以“大姐”称呼……感情虽然比后来的赵四小姐差了些，但也算举案齐眉。
只是现在林昊想起他的混账做法，是打心眼的不爽；不过他倒也没说出多过分的话：“少帅您是在说少奶奶吧？还好。”
“还好，还好是个什么意思？她……身子一直很弱的。”似乎是余光看到了林昊的表情，关心则乱的少帅立时就回身过来连连追问，“是不是还是体寒？这么冷的天气，你那团部给她多烧了一炉火了吗？”
看他这副样子林昊反而更不爽了，立时上前做出一副顶牛的架势，怒气冲冲地说着：“少帅，真不是浩辰多话，您心里还有少奶奶的存在吗？之前的谷
小姐就不说了，您在海伦的所作所为，传到她耳朵里她怎么想？少奶奶那般温良淑娴，怎么哪里让您就不满意了？”
“我……”给他这般乍然架势一吼，少帅口气竟是忍不住软了几分，老半天眨眨眼回过神道，“你xx妈，这些轮得到你来说我吗！”
“轮不到我也说了，反正我林浩辰自认哪句都没说错！”不由自主地又是想起这位纨绔在九一八之后的所作所为——铁蹄之下东北军民遭受了长达十四年的苦难生活，而这一切都是这纨绔不成器惹出来的！
林昊越想越气，声音不自觉地又大了几分，“话说，您还真想得起少奶奶来啊？海伦的莺莺燕燕温柔乡里，抽着烟搓着麻，还能记得她体寒，还真就难为您了！”
大帐里倒也没其他人，差不多已是到了中午放饭的时候，武晓勇拎了个大食盒去拎餐了……林昊扫了一眼愕然冲过来要拉架的李本森，还是没忍住把后半句都嚷嚷了出来：“我看绥化这事，不单单是郭旅长的事儿！我他妈的现在也不服气上了，老子们出生入死，还抗击外敌，上头除了打个整军经武的名号刁难人，自己吃喝
嫖赌抽样样不带落的！这让老子卖命，做梦去吧！”
从来没想过把这些话骂出来的感觉居然这么爽，林昊也是为后世遭殃的军民狠狠出了口恶气——可毕竟祸从口出，他这话刚刚说完，面前这位英俊的少帅骤然脸色大变，猛地从后腰拽出一把手枪，已对准了林昊的眉心。
不等他反应过来，早已给接连的愤怒冲昏脑袋的张学良猛地扣下了扳机！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