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个,他突然意识到吴泰勋为什么要给他枪械了。
并非是让他沾好处,而是打算让他去对付“万事好”!
这等做法无非就是“以匪治匪”的那一套——说明白点,根本和张海鹏找罗耗子对付他们的法子是一模一样的。
他娘的,几杆破枪给点奉票就打算把我们收买了吗?
老子有罗耗子那么贱么!
林昊不爽地想着。
而且,听这何亚武的意思,目前有一件事很重要:吴家现在钱粮充足,黑省兵源也充足,他们也没有理由收编土匪——毕竟收编跟征兵不一样,收编等于是纳个小团体进来,弄不好就是自找麻烦的事。
想明白这个,林昊反而是坦然了。
吴家不会自找麻烦,那句“井水不犯河水”,注定了他吴泰勋是打算置身事外的!
也就是说,他们通云寨跟土匪之间的矛盾,吴家不会插手——如此一来,通云寨就有机会在黑龙江暗自苟起来,先在碾子山划定地盘,下一步……
林昊抿着杯中的白酒,心里一点点清晰起来。
“何哥,咱再喝一杯!”面前这个护卫团的军官,完全也可以发展成自己的势力;毕竟有过一段
同生共死的经历,这男人对自己的本事,以及之前的帮忙还是非常认可的。
跟他套好关系,吴家有什么一举一动,都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到时候办什么事情就方便了。
又是恭维了几句,何亚武开始说一些吴家的奇闻轶事,大抵都是宅子里的鸡毛蒜皮,姨太太之间的矛盾罢了。
不多会儿话题不自觉地转到了吴赤芳身上——大小姐今年刚满十六岁,是奉天女中的学生。
据说这位大小姐不爱红装爱武装,打小儿就跟哥哥吴泰勋一道在军营里混着长大,什么骑马放枪的什么都会。
等再长大一点,竟是闹着要跟哥哥一块进讲武堂;因为这事她还闹了个大笑话,竟然男扮女装跑去了讲武堂,吴俊升闹了个大红脸不说,连大帅都惊动了。
“就她那把左轮,还是大帅知道这件事之后给的呢!”何亚武摇头笑笑。
难怪在大车店那晚,吴赤芳那妮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看到有敌人跟她亲娘是完全两种表现,甚至……还非常兴奋。
对战斗的渴求,其实就人们常说的,想打仗到手痒。
“你们这大小姐,还真有点意思啊。”林
昊给何亚武夹了两块肉,“听你这意思,督军大人很疼爱她吧?”
“岂止是疼爱,简直是娇宠啊……家里那几个姨太太都惹不起啊。”何亚武说到这儿不由笑了几声,“我说小林子,你知道不知道,那天我们为啥上了碾子山?”
“哎,你家夫人不说了吗,是赶上翻浆化冻的,搁路上转向了吗?”林昊先是一怔,看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恍然大悟道,“不会吧,这难道是大小姐的意思?”
何亚武哈哈笑了几声,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可不咋的?咱们那位大小姐一听说碾子山有土匪,在驿站就拿枪比划我,非得逼着让我来。”
这娘们也是太虎了,别人一听土匪都绕道走,她……居然找土匪来了?
总算破案了,我就说么,堂堂奉军还能在黑省迷路,原来是这么回事。
“别个都差点给她绑票了。”何亚武叹了口气道,“小林子你是不知道,这一路把我给累的!原本这督军大人啊,就没打算让夫人小姐急着搬黑龙江来……她娘俩一听说宅子这边又打算纳五姨太,就急匆匆往过赶啊!我连火车票都给俩人订好了,谁晓得这大小
姐居然奔土匪就去了。”
要这么一说,这小丫头还真就一言难尽了。
又是聊了一会儿吴家的事,何亚武开始闲聊起他通云寨来了;两人你来我往喝酒吃菜一直到了深夜快打烊的时候,林昊看了看时间,搀扶起已醉意渐浓的何亚武结账出门。
黑漆漆的街上几乎已看不到什么路人了,天似乎开始隐约飘雨,气温一下又跌至冰点。
这可坏了,齐齐哈尔虽是繁华,可他忘了最近因为死了两个日本人的关系,街上巡逻的士兵和警察都多了不少,电车早已停运,洋车什么的到这时候已是很难找了……他带着一个几近烂醉的军官,该怎么返回花街去?
“你,干什么的!”
就在林昊有些犯难的时候,从他身后突然出来一声大喊。
刚把目光转过去,数道炫目的手电筒光就照了过来,晃得林昊眼前一片泛白。
他妈的是什么王八羔子敢照老子的脸!
不论是什么时代,拿着手电筒直接照人的脸是十分不文明的行为……只要搁其他时候,林昊必定会骂起来了。
可现在的情况分明不一样。
虽然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可林昊听得出来,这些
人说汉语极为僵硬,恐怕是群日本鬼子!
他一手扶稳何亚武,另一手搭在眉头遮着半拉光,微微眯眼才是看到数个日本巡捕迅速包围了他俩。
挪开手电筒光的同时,那巡捕按在腰上冷冷又问了一遍:“干什么的!”
他妈的,上海有租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