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时,楚衡便隐隐察觉,他眼前两人,似乎与他和李宁茹差不多。
与其把种种疑惑埋在心底,索性,他现在便试探一句。而且这种情况,也完全符合他对蔺昭淮的印象。此人表面笑如春风,实则冷血,他才不可能为了情爱娶明素簌,他娶明素簌,多半是为了自己的权势。
思及此,楚衡问话更有底气了。因为,蔺昭淮于她而言,也不是良配。但明素簌蹙眉,反问道:……此事与殿下何干?”不怪她在太子面前言行如此不恭,而是太子方才所言,属实过界了。心中反感的同时,她更多的是不安。
从方才过来,她便在隐隐推测,太子此行,意欲何为。本来,她是不愿自作多情的。但眼下,楚衡端详她许久后,居然问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她不得不产生一些……离谱的推测了。
楚衡牢牢盯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神色。虽然,她方才对此避而不谈,但从一瞬的躲闪目光来看,他的猜想不错。问出第一句话,后续的话便好说出口很多了。或许,这些话他早就该宣之于囗。
“抱歉,孤不问你的私事了,“楚衡微垂眼眸一瞬,随后,清凌凌地抬眸看着她,清了清嗓子,“那我讲讲我的私事,供你一听,可否?”真稀奇,她从没见过当今太子这样谦卑的一面,连称呼都换了。心里是新奇的,但明素簌可不敢就这样受着。她干笑一声,缓和先前凝固的气氛。
“殿下所言,我定洗耳恭听。”
她差不多能猜出楚衡要说什么了。
到时候该如何委婉回绝,然后寻机脱身呢?思量间,楚衡已经缓缓开口,语调低沉:“当初,父皇是要为你我赐婚的,你应该知晓。”
她当然知道,当时,她还配合蔺昭淮做戏,骗得楚衡松口,打算去让他父皇改变主意。
明素簌点点头,将被轻风拂乱的发丝理到耳后,手中动作随意,略有心虚答道:“确有此事。但当时圣旨未下,一切皆是口头约定,当不得真。”所以,楚衡所言往事,远比不上他和李宁茹实打实的赐婚圣旨。楚衡闻言,却摇摇头,看向她的目光愈发坚定。“可你不知道,当初是我让父皇选你的,我心甘情愿。而李姑娘,才是父皇逼着我娶的。”
此事背后,居然还有这等隐情?明素簌诧异地看着楚衡,心中万分疑惑。按他这意思,楚衡不知多久前便看上她了,她为何从来都察觉不到?平日,这位不苟言笑的太子,待谁都是冷冰冰的态度,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他却告知她,很久以前,他便对她有这种意思。而且,此时此刻,他看向她的目光,尤为坚定、真挚。这一切仿佛是晴天霹雳,明素簌陡然收到这样的情意,只觉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知晓,楚衡不是坏人,并非她起初以为的,日后会害死她爹的暴君。原本致使他们二人无缘的预知梦,也是她搞错了情况,擅作主张。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此事并未损害旁人利益,他们二人都各得其所。然而楚衡明显不甘不愿。
硬是要说,这一切,她确实有责任……
楚衡见她还处于风中凌乱,并未产生明显反感,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歉意。他便再接再厉道:“彼时,我未看清自己心意,致使你我遗憾错过,但是,如今还不算晚。”
楚衡这话是什么意思?明素簌更加愕然地瞪着他。原以为,他今日顶多畅诉一番情意,再言尽有缘无分的遗憾,如此而已。她只要听完这些,随后坚定立场,在不伤他心的前提下,撇清关系即可。她本以为,素有美名的太子殿下,绝不会说出这样惊人之言。本来他今日之举,就足够惊世骇俗,他不该再有更进一步的冒昧举动了。明素簌内心由诧异转变为惊恐,她手指不自觉攥紧,勉强维持着笑容。“殿下说笑了,如今,我与殿下各自成婚,哪里还有干系?”“难道,你和蔺昭淮关系就很深吗?”
他见她仍在粉饰太平,望着他的眸中充斥着惧意,语气不由得冷厉下来。毕竞,这才是他平常待人之态。
明素簌听完此言,更为紧张,心虚地垂下头。楚衡观她回避的动作,眸色一暗,开始翻起旧账。“孤不知从前何处惹了你,让你一门心思要摆脱赐婚。在清秋节宫宴上,你为此甚至想不开,意欲投湖。如今,你倒是不怕孤了,言辞如此不敬。”她哪里敢不敬太子…只是他眼下,实在咄咄逼人。明素簌垂首,心中飞速盘算,正组织着语言,打算回应楚衡的逼问。谁知,他接下来所言,让她更加接不住话。“一直以来,孤心中便有个猜想,不知你可否能为孤解惑?"楚衡刚问完,旋即说出自己疑惑,但语气笃定,“你与蔺昭淮成亲,究竟是情势所迫,还是京城中传言的′两情相悦,抑或只是……为了躲过与孤的赐婚?”当他说到“两情相悦"时,明素簌隐约听见他语中不屑的讽意。而当他言及“躲过赐婚”…她明显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凌厉了不少。原来,他早就意识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