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与工人说起这头大猪因何而死,猪死谁手。
他隐去了林场给80块钱补助的事,只谈这头猪是死于庆安徐宁之手,并说徐宁是徐春林徐会计的老儿子!
总之是将徐宁当众一顿夸,让徐老蔫感觉倍有面子。
郭兴民之所以提徐宁的名字有两个原因,一是想给徐宁正名,二是想给徐宁铺路。
虽说老徐家已经有俩工人,但想让徐宁进林场也不是没招,可以搞个特事特办嘛。
这个词他是今年二月份看新闻,有位大领导在特区说的。
林场的工人们当即议论了起来,有很多人都听说过他的臭名,当听说他学好后,全都有些惊讶。
住在庆安、太平屯的工人们,因有黄大喇叭嚷嚷,所以听说过徐宁搁望兴的所作所为,只简单阐述一遍,便令旁人听的直发愣。
随即,徐老蔫一整天都活在夸赞之中,他心里既高兴又悲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能从旁人嘴里听到徐宁的好话,更没想到他这当爹的跟着徐宁露了把脸。
门卫老郑还编了个顺口溜:庆安浪子有一号,名唤徐宁小徐炮!
刘丽珍听闻徐宁搁外头的名声变好了,她确实挺高兴。
在瞅着家里其乐融融,热闹不已,也没忍住转头去外屋地掉了两滴幸福的眼泪。
其实刘丽珍是个很坚强的女人,轻易不会掉眼泪,这不是情绪上来了么,实在是忍不住。
这晚,徐老蔫也没少喝,撤桌时已是晕头转向了。
他含情脉脉的握着刘丽珍的手,一个劲说:珍呐,我高兴啊!珍呐,你能原谅我不!珍呐……
惹的屋里人哄堂大笑,气的刘丽珍拍了他两巴掌,将他推到了炕上。
有些时候,老爷们喝点酒才能讲出平常说不出的话,正所谓男人七分醉,演得女人心流泪……
欠登儿徐凤跟徐宁将这事说了后,他只是撇嘴一笑,心说:徐老蔫又使上鬼伎俩祈求原谅了。
徐宁搁家歇了三四天,这些天李福强和王虎连去了双峰岭两天,王虎使弹弓打了几只山鸡,下的套子也皆有收获,三家人聚一块都快吃腻了。
这天徐宁本想去上山溜溜狍子套,那套子下了快一礼拜了,有没有收获还是未知呢。
哪成想清晨刚醒,便瞅见当院铺满了白雪,这雪得有半尺厚,徐宁套上棉猴棉袄,便推门走出去,刚好和徐老蔫、徐龙碰面,父子三人皆是无言,默默抄起笤帚开始清雪。
将雪扫到院外墙根下,三人一块走进屋,将手插进了炕头铺着的小被下,这小被就是盖脚、暖手用的。
徐宁转头瞅了眼日历,今天刚好是1983年12月8号。
农历十一月初五,大雪。
这时,王淑娟拎着桌子走进屋,瞅见徐宁撅个屁股就踢了他一脚。
徐宁转过头瞅着她,就听她问道:“你今个还上山不?”
“不去了,搁家再歇两天。”
徐老蔫闷头说:“不去就对喽,这天还去啥啊,山里的雪比咱当院都厚。”
“爸,我听人说刚下过雪,山里牲口挺密啊。”
徐春林点头:“是挺密,瞅着都是新踪么,但这时候的牲口警觉性也高,主要是出来画地盘的,等它们饿几天才能出来找食,两三天之后再去正好。”
徐宁笑道:“爸,你懂的真多。”
“滚,别没话找话!”
刘丽珍端菜进屋,瞪了徐老蔫一眼却没出声,只把酸菜放在桌面上,就转身去了外屋地。
其实,徐老蔫说的有些偏颇,主要是因为今个下的雪有半尺,人想在山里走,基本是寸步难行,每一步都得趟着雪走,到时候想撵个兽老费劲了。
等个两三天,浮头的雪变硬,到时候人或者狗踩上去就是个坑,雪不会裹着小腿,就能轻松不少。
“你郭舅想给你整到林场上班,你咋想的?”
徐宁转头瞅着徐老蔫,说:“我去林场上班干啥呀,我啥都不会啊。”
“说是让你去学检尺,这是个技术活,未来发展有前景,活也挺轻松。但是林场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要是再去,咱家就仨工人,旁人肯定得说闲话……”
“恩,这事我知道。爸,你告诉郭舅,先别给我安排活了,那老书记不是要退了么,你让他使使劲,兴许能上去呢。”
徐春林一愣,“你咋知道这事呢?”
“哈哈,哪没有我眼线呐?我还听说局里来个二把手,这正是关键时候,可别让我郭舅犯错误。”
徐春林点点头,“这事我跟他说过了,他的想法是特事特办,你不是会打围么,就让你先去保卫科混一段时间。”
“拉倒吧,这年前肯定不行,年后倒是能考虑,莪不是挑活不好,我是怕因为这事让旁人抓住小辫子。”
“你这话我跟他学学。你啥前儿歘空给你郭舅打点牲口,管啥野猪狍子,主要是个心意。”
“知道,我寻思年前打点送去呢。”
刘丽珍听着他俩正常唠嗑,感觉有点发懵,平常哪见过他俩这么心平气和唠过嗑啊,只要唠两句,那必然是得耍点鬼心眼子,像这么开诚布公的唠嗑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