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做坏事般的嘿笑,“先放出来,放出来再说。老子吃了两辈子的苦,还不能让我儿子享受享受吗?”
面对葛孚雷的宠溺与大笑,蒙葛特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
“父亲,您不能这样做,这样是在动摇黄金的根基啊。玷污所以是玷污,亵渎所以是亵渎,就是因为它们真的会损害黄金。”
蒙葛特说:“我是恶兆,我亲眼见过黄金之民对受诅咒的恐惧,对恶兆的畏怖。您放任恶兆之子离开下水道,那会动摇您的威信,动摇律法!”
葛孚雷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还出来律法了,有那么严重?”
“恐怕真的有那么严重。”瑟洛修说,“蒙葛特说得没错,你不该这么做。”
“我读了母亲留下的书,请相信我。”蒙葛特说,“黄金律法的基本、它的构成宏伟而美丽,理论完善优美,它的正当性正是由此赋予的。”
葛孚雷凝视蒙葛特,眉间岩峦隆起:
“可你是被这正当性排除在外的,孩子。”
“那或许是我的罪孽。”蒙葛特说。
“放你娘的屁!”葛孚雷突然暴怒,“这应该是我的罪孽。不就是点熔炉百相的残余吗?你老子我见多了,算个屁!你留下来,不许去下水道。”
“您不懂!”蒙葛特声音也大起来,“您只有一身力气,完全没有探索过黄金律法!那排除了玷污的神圣才是正当性的基础!”
吼声中带着惶恐,蒙葛特已经习惯了牺牲,习惯了不求回报的奉献。
父兄离去,他早已经习惯了不被爱,转而从关爱别人、从黄金之民幸福的微笑和对黄金树的赞美中收获满足与认同。他甚至终于明白了兄长所说的母亲的博爱。
可父亲的做法,只会带来恐慌与诅咒,让不幸蔓延。
自己已经失去了被爱的可能,难道还要剥夺一个恶兆之子去爱别人的机会吗?
葛孚雷看着大吼起来的蒙葛特,一时说不出话来。
葛孚雷像是个面对青春期孩子的老父亲,孩子满嘴的道理,嘴拙的父亲不知所措,虽有岁月赐予的智慧,却没有双指的能言善道,不会表述回应。
只是这青春期来得那样晚,他作为父亲的关心也来得那样晚,孩子的信念已经成为信仰,再难撼动。
于是嘴拙的父亲选择了许多父亲的做法——直接上手。
葛孚雷缓缓起身,浑身的肌肉微微颤动,跃跃欲试。
瑟洛修第一时间察觉到葛孚雷的变化,立刻放下手上的书卷,金鬃狮子扒着葛孚雷的肩膀劝说:“大哥算了算了——他还是个孩子。”
“这是我的家事。”葛孚雷斜视瑟洛修,露出恐怖的眼神,“宰相也难断家务事吧?”
瑟洛修收回了爪子,缩到后面,拿书卷挡在脸上:“我看不到。”
葛孚雷一脚踏地,大地震荡,风暴吹拂蒙葛特的残破毛皮斗篷。
“孩子,你要捍卫黄金树是吧?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没怎么教你。现在我教你一件事吧——你支持什么样的律法、拥护什么样的道理,都不重要。力量才是为王的本质,力量,才是让律法无可撼动的基础。”
艾尔登之王活动着身体:“正好,很久没有跟儿子打闹了。”
葛孚雷的手微微张开,关节的爆响像战鼓,擂在蒙葛特心中。
战王的威名,从小就耳濡目染,那甚至是他支撑下去的信念之一。
而如今自己却要与这样的传奇为敌,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蒙葛特深呼吸着,握起手中拐杖。
但自己是赐福王,饱经破碎战争洗礼、同时拥有重心大卢恩和诅咒之血的半神。
“父亲,我不是您的敌人,请在这战斗中,认可我的意志,我的信念——”
话未毕,蒙葛特觉得眼前黑了。
那雄威的身影已经临到他身前,胸膛与双臂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他,如同扑食的雄狮,一双大手扣在他的腰间。
下一秒,蒙葛特只觉得天旋地转,黄金树的光芒突然就更亮了,树冠也距离自己更近了。
蒙葛特被葛孚雷丢上天,不受控制地旋转。
天旋地转中,蒙葛特梦回幼时被父亲举高高的感觉。
阴影再度笼罩蒙葛特,将黄金树的光芒尽数遮蔽。葛孚雷跳到半空,再次锁住蒙葛特身体,借助自身与蒙葛特两人的体重一起向地面暴扣。
勐烈地一掼,蒙葛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葛孚雷抓住蒙葛特粗壮的大尾巴,在地上随意摔打,像打儿子一样。
简单的几下,蒙葛特感觉自己就要吐了。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葛孚雷终于停手了,把头晕目眩的蒙葛特放在了王座上,看着他喘息歇息。
蒙葛特挣扎着从王座上下来:
“父亲——”
“蒙葛特,出去走走吧。”葛孚雷打断他,“不是以恶兆妖鬼的身份,而是以黄金之民的身份,去交界地感受一下吧。你把太多精力放在了治理王城上,该休个假了。”
“您是要……将我逐出王城?”
“你不是能变身吗,想回来我还能拦得住你?”葛孚雷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