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骁带着问剑几人轻装上阵,风餐露宿,一路快马扬鞭,不过五日便回了京城。
他千急万急的只想寻机会与薛扶泠解释清楚。
可本以为他的行踪隐秘,不想沿途有人将行踪告知。
是以一到京城,便被乾安帝招进了皇宫。
乾安帝经过二子造反一事,衰老的厉害,对朝事也有心无力,如今已然不大参与朝事,裴骁又不在京中,所以在此之前,多数朝务都是交由先皇后母族兄长沛国公陆追和丞相林柯督办。
此时已然接近午时,朝会却并未散去,乾安帝也少见的耐着性子坐在龙椅上等人。
承乾殿寂静无声,直到裴骁进来。
他赶路五日,心中烦闷计划被打断,但面上仍旧是一副严谨之态。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圣安。”
裴骁叩头跪拜,座上之人却长久不言。
朝臣暗中交换眼神,不知乾安帝盼着人回来,为何此时又做冷落之态。
裴骁心中轻嗤,对这忽视之举早习以为常,他面上无异,正欲再请安,只听一声呼噜响彻整个宫殿。
圣人竟是在满朝文武面前打起了瞌睡。
殿内鸦雀无声,更生怕呼吸过重,惊了天子,被做筏子。
近身老太监奉阳压住心中惊骇,颤着身子靠近将圣人唤醒。
乾安帝眼中浑浊,睁开眼皮又颤巍巍将冠冕上的珠子撩起。
天子迟暮,好似不觉自己竟在朝会上昏睡过去。
“吾儿平身。”
裴骁起身,又走近两步,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双手递上。
“父皇所差之事,儿臣幸不辱命,请父皇过目。”
众人知晓裴骁此去永州府是为何事,对他这办事效率亦不算太惊讶,毕竟没点真本事,又如何在短短一年时间内,从一个还未开府出宫的落魄皇子升到了七珠亲王,马上又要成为太子。
乾安帝原先脸色淡淡,听见事办成了又不得已浮上欣赏的笑,只将奏折从太监手中接过翻看一回,却立即冷了脸色。
“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裴骁面无波澜,依旧跪的端正。
“永州府如今地广人稀,今岁还能挖出去年受灾所埋尸骨,那些土地急需灾后重建,朝中每年也会用库银支持,若是没有父皇仁慈,只怕那地界,如今就剩下一座空城了。”
“儿臣也是遵照父皇之意,将官地分发给活下来的百姓,叫他们自做自足,等来年粮食田产丰收,再举城之力缴纳赋税,岂不是事半功倍?”
乾安帝隐隐含怒,“朕难道还要夸你诚实和机警?”
“儿臣不敢,儿臣愚钝,若不是有父皇教诲仁慈待民,只怕也平息不了那天灾人祸。”
“如今那处地界,已然开始在州府官员组织中变的井然有序起来,想来不日,便也可称得上一句太平盛世了。”
殿中百官俱震惊不已。
四殿下的意思是,永州府一府之地,灾后若还是颗粒无收,便不用上缴每年繁重赋税,且朝廷还会下发银钱,助州府度过难关,直至丰收之年?
这般仁政,他们亦是第一次听说,不免各人心中暗自嘀咕。
永州府自从去年遭灾,虽频繁有国库救济,可他们这远在千里之外的繁华京城,哪里能知道那地方险些成为一座空城呢。
不能亲眼看着今岁从寒冰尘土中挖出去年冻死的尸骨,他们也乐的纸上谈兵。
裴骁身为皇子,代表的是圣人。
但圣人并未下发如此仁政,一个皇子却私自越过皇帝布政,这实在是忤逆之举。
薛策站在御道靠后的位置,心中为裴骁这番举动高兴,却也为他担心。
圣人并未正式立他为太子,更未传位,他竟如此大胆。
心中焦急,正想站出来替裴骁求情,却见裴骁大声道:“永州府百姓感念陛下宽厚,又联合州内万民,联合签署了万民书托儿臣进献给父皇。”
话落,双手拍了几下,几个内侍从殿外进来,举着一幅三尺长的粗布旗幡进来。
看着那展开的巨长横幅,上面的笔墨工整不一,确确实实是出自平民之手,殿内重臣包括乾安帝,震惊不已。
乾安帝甚至不用奉阳等太监搀扶,匆匆下来,双手颤抖着摸上那粗糙布帛。
他以仁慈治天下,亦图后世之声名。
可仁慈一事,又无具体事宜,后世史官记载他这个帝王一生的建树功绩,怕也无从下笔。
这万民书进献上来,只此一件,他的明君声名,便比得上先皇善战骁勇之建树。
裴骁越俎代庖之举,端看他这个皇帝,要不要这丰功伟绩、史书留名的名声。
“父皇仁慈,天下皆知。”
裴骁觉得时机正好,便先跪拜下去,给这帮好似傻了的朝臣带个头。
话落,众臣子也反应过来,俯首叩头,齐呼万岁。
声音响彻承乾殿,亦鼓动着圣人的心。
乾安帝心中的感慨激动将先前的恼怒完全压了下去,他立时便做好了选择,叫众人平身,又亲自将裴骁扶起。
“骁儿此行辛苦了。”
接着,又稳步重回皇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