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代表皇权才让你们无可奈何,但现在南京城内的韩赞周敢为所欲为吗?皇帝都被囚禁了,他一个皇帝的奴婢算个屁,同样你们光想弄个继位的,就没想过继位的新君掌握权力后,对着你们下手?
所以……
这他玛还有脸说自己是忠臣?
但问题是,他说的又好有道理啊!
这种局势真的对地方士绅们来说是最好的,没有皇权压着,地方上他们说了算,南京六部那些官员多半都是出身他们中间,和他们本来就一伙。
实际上类似山东同善会的地方耆老会已经越来越多,南直隶,江西,浙江都已经有省一级的,至于福建广东就更不用说,也就是两省地方之间矛盾重重,省一级的还没组建,但府一级已经都有了。这个他们更驾轻就熟,毕竟佛山早就这么干很多年了,而漳潮那些海商家族人家什么没见过?
荷兰那套人家都清楚。
但如果迎回一个皇帝,无论是福王也好潞王也好或者弄回太子,那谁能保证他会听话?
谁能保证他不会是昏君?
万一是个暴君呢?
万一重新重用阉党呢?
南京也有阉党啊!
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至今依然是南京城内最有权势的。
那换个新君就是重用他,像当年天启重用魏忠贤一样怎么办?
没有皇帝反而没有这些问题了。
文官说了算。
同样文官后面的地方士绅说了算。
现在其实也差不多了,虽然南京朝廷以史可法为首,但他终究只是个参赞机务兵部尚书,他的权力有限,所以南京朝廷的事务,都是六部尚书,都御史,再加上韩赞周,魏国公这些人在一起商议才做决定。
马士英等各地都抚有权质疑并要求重新做决定。
而这些督抚则需要和地方上耆老会商议。
这个体制已经让士绅们有点食髓知味了。
“可,可是这国家终不能一直无君啊?”
徐孚远说道。
杨丰笑了。
“可我们有君啊?
就算君在西安,那他也是君,他也是大明皇帝。
李自成可依然是大明之臣。”
他说道。
“如此岂非掩耳盗铃?”
夏允彝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
这是个过于天真的。
“江南若依旧为陛下之臣,对陛下忠心,则何来掩耳盗铃?陛下在何处都是陛下,陛下圣旨依旧是圣旨,只要是圣旨,忠臣自然要遵,和从哪里发出的无关。若江南不欲为陛下之臣,那才是掩耳盗铃,杨某要做大明忠臣,做陛下之臣,故此陛下圣旨杨某都遵从,圣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此何来掩耳盗铃?
你们不听,你们才说这是掩耳盗铃。
我听,那就不是。
请注意,是任何旨意,包括要我带兵去南京。”
杨丰说道。
威胁。
明明白白地威胁。
事实上对江南士绅来说这才是最可怕的。
清军不可怕,毕竟太远,但杨丰和李自成同流合污才是,虽然杨丰口口声声与李自成有不共戴天之仇,但看他表现明显也没真把杀父之仇当回事,毕竟李自成给的太多了。仅仅一年半而已,就已经由一秀才至藩镇,理论上大明的北直隶,山东,淮海,一直到辽东都是他辖区,离位极人臣也只剩下一步之遥,现在他想当王,估计李自成都会让崇祯下旨封他个东海郡王的。
齐王也不是不能考虑。
毕竟大明已经有个秦王这种异姓王了。
而一旦李自成给他来个裂土封王,那他说不定真就和李自成东西并举了。
他可是早就说过,灭宋者张弘范这几个字他也会写。
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那些关于他的传闻真实性还是很高的,只不过是给自己套了个圣贤弟子的皮,但里面其实和曹操之流也差不了多少。
众人一阵沉默。
“悫人兄,这里有一份给南京兵部的公文,请悫人兄带回去转交史公。”
杨丰掏出一份公文递给何刚。
何刚默默接过。
至于内容他都不用看。
要钱要粮食呗。
杨丰都说了军饷已经花了几百万,那这银子肯定得南京朝廷出啊。
南京朝廷如果不出,那就别怪他跟李自成同流合污了,反正现在清军已经无力向前,事实上战局转为对峙,就已经确定了清军的失败,谁都明白一个粮食都不够,需要抢粮才能维持的和一个衣食无忧的是没法对耗下去。
扛不住是迟早的。
这时候外面的扈从进来禀报金声桓求见。
紧接着金总兵匆忙进来。
“少保,侦骑回报,建虏留在德州城北的大营哗变,大批士兵逃跑。”
他行礼说道。
这家伙现在已经俨然杨丰的忠犬了。
这段时间他带着骑兵一直在外围游荡侦查,和渗透过来的清军游骑交战。
“哗变?”
杨丰愣了一下。
“估计是饿的,这些天运河上过来的运粮船锐减,而且运来的粮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