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听闻郭安大败而归后转述淮北军强悍时,尚有三分不信,觉着郭安是在为战败找借口。
可此时此刻,他彻底收起了所有侥幸心理,特意展现出一副激动表情,对陈初道:“久闻淮北强军,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南京府沦入异族之手,裂土中原已二百年,今日,终盼得我汉人大军啦.”
说罢,韩尝以衣袖擦了擦眼角泪花。
陈初闻言笑了笑,望着古朴长街和雄浑城垣,忽吟道:“迩来三千年,皇气行幽州”
南京文武听了,皆是一凛,互相对视一番。
‘皇气’说的是谁?
可以理解为前几日刚刚被送来的金帝完颜亶,但在场众人却无一人会这么想。
完颜亶入南京后,柴昭容只允韩尝和张浩觐见了一回,随后便有消息传出,皇上似是神智出了些问题,已不能理事。
这么一个昏聩失智之人,怎拿来和眼下如日中天的楚王比!
“皇气”大概是楚王在自比.
并且,楚王还用了‘幽州’这个旧称。
幽州,已是二百多年前唐时的称呼了唐朝啊,又是一个境抵四海、万国来朝的汉人盛世。
楚王之志,非同小可。
你看,这就是名人效应。
陈初不过随口吟了一句文忠烈的诗,旁边的人便纷纷做起了阅读理解。
当晚,张浩、韩尝、郭安等人摆宴摩云楼,为淮北军接风。
陈初带上长子、吴奎、小辛等等一众淮北军军官赴宴。
摩云楼本就在近卫一团的城中防区内,不虞安全问题。
此次出发前,淮北军刚刚从阜城纺场接收了一批将校礼服,连以上军官皆有。
这套军礼服为黄绿色,上下分体,毛呢料子既坚挺又保暖,穿在身上板板正正,无一丝褶皱。
当一众军官穿着新式军礼服进场时,直把现场抚琴、添酒布菜的小姐姐们的眼睛都看直了。
自然又一次收获了张、韩等人的赞叹。
酒过三巡,在场的金国国师通玄道长终于趁着楚王身边人少,走了过来。
“太虚道长,一别多年,辛苦了!此次你为我淮北立下了大功!道长这些年的功劳,抵得上两万大军!”
有了几分酒意的陈初,一见这骚包道人,不由诚心夸赞了几句。
许是太虚在此次金国政变中起的作用太关键了,陈初甚至小小反思了一下,当年以无情师太腹中胎儿要挟太虚入金,是否太过苛刻了。
见楚王一眼便认出了自己,太虚一阵心神激荡,竟鼻子一酸,红了眼睛。
“诶~不必如此,待道长回了淮北,以道长之功,我保你三代富贵!”
陈初许诺道,太虚又是一番感动,差一点点,真就差一点点便要放弃和柴圆仪达成的秘密协议。
随后两人交谈几句,陈初自是温言勉励,太虚看见远处的郭安拉着族兄郭景直直朝这边走来。
郭景曾被淮北军在河北俘虏过,这郭家虽是渤海人,但掌着军,又在此次挟持南京留守张浩一事上出了力。
可以想见,日后他们只要不犯错,必定能在楚王主导的新体系下获得重用。
不知怎地,太虚突然又想起了柴圆仪的那些话‘楚王厌恶丹药,你既不掌兵,又不会治理地方,以后依仗甚和楚王亲近?’
眼见郭安郭景兄弟越来越近,楚王已转头看了过去,太虚脱口而出道:“王爷,您要不要见见完颜亶?”
“哦?”
陈初的注意力被拉回,不由问道:“军统说,他已被你的丹药毁了神智?”
“呵呵,正是如此,贫道才问王爷要不要见他一见。”
这话的潜台词是,若完颜亶清醒,陈初以外臣身份见他,少不了一场麻烦。
但此时,都不用了,只要楚王想见随时可见。
说起来,陈初也对这名少年贤明、中年昏聩的金国天子有些好奇,便问道:“他身边不是尚有忠于他的合札亲军么?见他这么容易?”
“王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
太虚能将完颜亶玩弄于掌故之间,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只听他丝滑的将谈话引到了自己预设的话题中,“如今,咱们通过柴昭容已间接控制了完颜亶的合札亲军。”
“柴昭容?”陈初在军统情报中看到过她的名字,却了解不多,不由惊奇道:“如此说来,她一直很配合你的行动?”
“正是如此!柴昭容为周帝十七女,幼时被掳,随柴极北上。昭容虽十年颠沛,却始终心怀汉室。这次,她察觉咱们做局害赤古,却也没有因齐国代周之恨坏咱大事,反而果断配合!正是因此,贫道才如此顺利的除掉了完颜亶臂膀驮满赤古!事后,我问及原因,昭容道:周齐之事乃家仇,汉金之间却是国恨!国恨当前,余者皆为小事!”
谎话最怕的就是九真一假,太虚所述,基本属实。
除了柴圆仪最后这段话太虚在陈初身边待过,知晓楚王最看重的便是‘民族’二字。
果然,陈初不由感叹一句,“倒是个知晓民族大义的奇女子。”
那边,郭安郭景已端着酒杯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太虚见楚王给自己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