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徐二人不由一愣。
方才陈大人还暗指淮南有贼人内应,现在又给予了两人极高评价这鸟官,到底想说啥?
陈伯康没让两人久等,招招手示意三人靠近些,这才压低声音道:“贼人在霍丘来去自如,必有内应!”
三人皆是一惊,纷纷猜测陈大人所指的内应是谁。
接着陈伯康以疑惑声音道:“说来奇怪,罗家店旁本有那健字营常驻,可今晚霍丘知县娄喻兴却将健字营擅自带离,随后便有了眼前惨案!”
“大人是说,娄知县通敌,故意将健字营带走!”张多福惊呼一声。
“定然是他!往年罗员外寿辰,娄知县必然到场,今夜他却没来,想来是怕被贼人误杀”徐鹭忙补充道,一脸笃定。
唯有裴蔚舒觉着有些奇怪.那娄喻兴就任知县以来,为了抱上万俟卨的大腿,对罗员外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怎会忽然动了杀心?
再者,裴蔚舒也不太相信娄喻兴有将沿江乡绅一网打尽的魄力。
可是这些话却不能说,如今罗家店惨案需要一人背锅,给万俟大人交代。
他若敢质疑,好不容易洗脱了嫌疑的张、徐二人定然不依,同时,有人背锅,对裴蔚舒自己也百利无一害。
“如此说来,娄知县今夜所为,确实蹊跷!”裴蔚舒表了态。
“大人,下令吧!天亮后,我与徐兄将人捉了,交由大人亲自审问!”
张多福着急道。
陈伯康却摇了摇头今夜忽悠娄喻兴带离健字营,本就是他的算计,只不过是玩脱了。
若将娄喻兴收押,本就担负审讯大周官员职责的大理寺必定会将人要走,到时说不得就会节外生枝。
“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二位,叫手下将士整队吧,咱们去追那伙贼人!”
陈伯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道。
张多福却一怔,嘟囔道:“大人,事发已两个时辰,那贼人早逃的无影无踪了,哪里还追的来”
这话不算错,同时,张多福也有些畏惧那帮凶悍贼人,这才不愿追击。
徐鹭却低声骂了张多福一句,“蠢材!咱们追上一追,日后陈大人才好为咱们说话啊!”
张多福恍然大悟.怪不得陈大人和他们在此耽误了半天才说追贼,追不上有甚打紧,咱追了就好说些。
试想一路经略不顾己身安危,亲自率领两营将士漏液追击贼人!
奏表这样写,一位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却又尽职尽责的官员形象,跃然纸上
“这帮文官,心眼子真多!”张多福嘀咕道。
徐鹭却又提醒道:“老张,如今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陈大人说怎办就怎办,不可意气用事!”
“我知道。”
寅时初,陈伯康、裴蔚舒率两营军士,手持火把朝淮水畔进发。
寅时末,抵达江边,张、徐两人率部装模作样搜寻一番.
约莫一刻钟后,又一营军士从西边急匆匆赶来。
前头骑马那人,正是霍丘知县娄喻兴。
娄知县一肚子憋屈昨夜,他依陈伯康学生田轻候之言,带人去西边的彭家渡接粮,可苦等一夜,连根毛都没见着。
回程途中,又听闻罗家店被袭,直接将娄喻兴吓麻爪了。
这才半道折回江畔,想要赶紧找到陈伯康商议对策
可当他骑马近前时,张、徐两人却带有戒备意味,让娄喻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并且,他的顶头上司裴蔚舒也站在五六丈外,一脸严肃的问道:“娄知县,你趁夜调离健字营,去做了何事?”
“.”
娄喻兴张了张嘴巴,却没发出声来。
虽然没能接到粮食,但大周官员从伪齐走私粮食这种事,能干却不能说啊!
稍一思忖,娄喻兴下马朝裴蔚舒一礼,道:“裴大人,我有事要与陈大人禀报!”
张多福欲要阻拦,站在远处江堤上的陈伯康却忽然回头道:“让娄知县过来吧”
有许多疑问的娄喻兴当即上前爬上江堤,落后陈伯康半个身位,躬身一礼,低声道:“陈大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呃我有甚好谋划?今夜不巧,方才我也是刚刚得信,北边运粮的舟楫渡江时被淮北水军查获!哎,劳娄知县白等一夜。”
陈伯康惋惜一叹,娄喻兴却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沉默片刻,却忽道:“大人当我是三岁孩童么?数日前,大人遣人与我约定今夜运粮,罗家店便在今夜遭了贼!天下有这等凑巧之事?”
“我让你带人运粮不假,却没让你调动健字营吧!”陈伯康回头,盯着娄喻兴淡淡道。
娄喻兴不由大愤,抬头看了陈伯康一眼,晦暗天色下,这位上官大员,忠奸难辨!
再侧头看看堤下的裴蔚舒、张多福、徐鹭,娄喻兴顿时明悟,不禁咬牙道:“大人莫非与他们商议好了,要将今夜之事都推到下官身上?”
“娄知县多虑了。”
“呵呵.”
时至此刻,娄喻兴连猜测带推敲,已拼凑出一个模糊脉络,眼看自己即将成为陈伯康掌控淮南的祭品,自是没了顾虑,冷笑一声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