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绯对自己说。
这是一场比赛。
但是她?需要打败的,从来不是节目里的选手,而是命题人。
*
“够了!”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隐忍怒火到?极致的钟亦烟,终于忍无可忍,耐心告罄。
“你不要再羞辱我了。”
段寒闻言蹙眉,看着?大小姐无理取闹。
“我无意羞辱您。”
“是吗?”
钟亦烟冷冷一笑?,侧过脸庞,看到?玻璃映出自己精心的妆容,只觉得讽刺。
“看到?你,坐在这里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对我的羞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不同?于钟亦烟的失态,段寒从始至终保持着?平静。
“我来也只是为了告知您,那把名为海德格尔的大提琴,对于尹先生来说是绝对不可以相让的重?要家?人,请您放弃那些注定没有结果?、只会让人感到?困扰的坚持。”
青年的措辞是冷冰冰的礼貌,然而却暗含警告之意。
“坚持”是漂亮的说法,“注定没有结果?、只会让人感到?困扰的坚持”,本质上其实?是“纠缠”。
实?际上,在段寒的判断里,今天的会面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这位钟小姐哪里能够纠缠段寒的老板呢?
段寒明白尹勋的用意。
老板只是不想?钟小姐去纠缠海德格尔现在的主人,因此给?了一个警告。
至于这份警告,钟亦烟是否接收到?,又听进去了几分?……
段寒望着?女孩狼狈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
*
今天是钟亦烟自出生以来,经历过的心理落差最大的一天。
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不过如?此。
她?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残忍的人?给?了她?希望,又残酷地?打破。
车内。
后座上的钟亦烟不自觉抓紧了手拿包,娇贵的小羊皮经不起蹂.躏,皱成一团。
稍稍冷静后,钟亦烟却又想?起,尹勋的助理说,那把名为海德格尔的大提琴对于那个冷漠的男人而言是家?人的存在,那么,这么重?要的大提琴,为什么……会在黎绯手里呢?
黎绯总是和尹薇形影不离,大抵是黎绯央求着?尹薇从尹勋那里借来,尹勋没有办法拒绝妹妹的请求,毕竟比起一把没有生命的大提琴,尹薇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可是钟亦烟分?明几次遇见,在一公?结束之后,偶尔黎绯还是会拉那把大提琴,说明她?没有把大提琴还给?尹勋。
简直……不要脸。
钟亦烟回到?《闪耀的你》训练营,下了车,带着?一腔转移的怒火,直奔黎绯所在的舞蹈教室。
门并没有锁上,只是虚掩着?。
钟亦烟毫不费力便推开了后门,舞蹈教室内此时此刻的情景,闯入她?的视野——
从市中心的CBD回到?临近海滨的节目组场地?,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倾泻一地?,整间舞蹈房漂浮着?灿金色的绚丽光影。
落地?镜前的地?板上,坐着?美丽得让人产生幻觉的少女——尽管钟亦烟对黎绯厌恶至极,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少女美丽得宛如?梦幻的泡沫。
黎绯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更加增了这份美的冲击。
——像是深海中诞生的小美人鱼。
钟亦烟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那些都是汗水。
汗水从少女苍白的脸庞滑落,明明这是个孱弱的孩子,但是却能从中感受到?某种坚定的力量。
对方应该已经泡在舞蹈教室里一整天了。
钟亦烟难以置信。
训练营和市中心相隔甚远,为了赶上第一场预约的发型师,她?是凌晨出的门!
十几个小时!
再加上这种出汗量对应的练习强度……
她?难道是不间断,没有休息过吗?
她?难道……是疯子吗?!
钟亦烟震惊。
一心兴师问罪的她?,在直面少女的一瞬间,竟然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刻,她?的视野里看见了第二个人。
钟亦烟瞪大了双眼。
因为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逼得她?一再放下.身?段,去乞求他的垂怜,却残忍得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的那个男人。
在黎绯的身?前,总是神色淡漠的男人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色的衬衫。
夕阳的碎金映着?那宛如?雕塑的英俊脸庞,柔和了那过于冷漠的线条。
尹勋的眉是微微蹙起的,却不属于钟亦烟过去见到?的不耐,而是透着?她?所陌生的柔.软情绪,是担忧,是珍重?。
珍重?什么?
钟亦烟只觉得茫然。
这里有什么值得珍重?的东西吗?
或许是由于西装裤硬面料的限制,男人采取的是单膝下跪的姿势。
——钟亦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