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同西齐自有协议的。”
这句话说得委婉,却也是说进了槐王的心坎里。
他从前也曾为大胤立下汗马功劳,没有想到临近就木的年纪,竟然会被一个他眼中乳臭未干的皇帝削藩夺爵。
又想到从前先皇对他,不仅宠幸有加,隔三差五的赏赐更是从不间断。
自从宇文煜登基以来,手上的兵权一步步地被削减。
宇文煜还花了重金开疆土造运河,他手上私盐的生意也是被迫停了下来,如此一来,吃穿用度也是大不如从前,整日无所事事,只好以酒消愁。
也是在这个时候,西齐的摄政王安宥临派人送来了密信。
一顿挑唆,昔日忠臣也是没有抵住言语的挑拨,和满船的金砖,利益冲昏了头脑,决定拔刀相向。
可是槐王骨子里的坚毅,还是不允许别人将他唤做反贼。
这人,也是矛盾。
槐王闭上眼睛,思绪飞转,而后也是点了点头,“也罢,你自去迎敌吧,必须要打得漂亮一些。”
冯将军一听,立马恭声应下。
他用怀中抱着的头盔挡开主帐的垂帘,“来人,列阵,准备迎敌!”
就和以往每日一样。
战鼓飞扬,号角蜂鸣。
在浓雾散去之前,两军的将士们依次列开阵型,就等着进攻的号令。
宇文煜亲自坐镇,这一仗打得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短暂,几乎是迷雾散去,禁卫将士们就以命相冲。
呼声震天,就是泥沙的土地都不住的震颤着。
邱岩见迷雾散去,当即便传令将士,上马疾行。
此消彼长,同一时间的两个决议,竟是惊人的默契。
就算槐王的将士侦察到了地面的颤动,也只会当作禁卫军进攻的颤动。
殊不知,在背离战场的地方,已有十万禁军趁着雾气散去的间隙,纵马疾驰而去。
冯将军的阵势被第一波冲击打乱,等到他调整好阵型,要吹起反攻号角的时候,禁卫将士们又是纷纷向后奔逃。
这一幕,冯将军可是太熟悉了。
副将见了,“冯将军,他们又撤逃了,可要追击?”
冯将军想到先前在营帐中和槐王的对话,想了想,也是摇摇头,“不必,让他们跑吧,没几日的时间了。”
副将显然也是亲近的人,听懂了冯将军的话,神色也是轻快。
冯将军与他对视一眼,两人都是笑了,末了冯将军点了点头,“尽快统计好今日的伤亡,呈报槐王。”
……
一夜之间,柳浅浅的两句话便是传遍了整个金陵城,大街小巷的人们都是纷纷议论着,甚至还有一些寒门学子,自发的为久阳城的将士们做了诗,整理成了册子。
在有心人的传递之下,民情盎然。
就连三岁的儿童,都是提着一根树枝,嘴里叫嚷的,也是“抵御外敌!护卫久阳!”。
“去和文淑斋的管事说一声……”
柳浅浅亦是天没亮就睁开了眼,昨日的奔走劳累,太阳还没落山,她回到宫里,头刚沾了枕头就沉沉睡去。
此时也是起得格外早,“将寒门学子所做的诗,全数收纳,记下,派人抄写成册,摆在文淑斋里供人赏阅,若是可以,出些银子,做成书册,也好长远的流传下去。”
不仅如此,柳浅浅更是亲自持笔,将那两句脍炙人口的句子写了下来,纸墨刚刚干涸,流萤就踏着第一班开宫门的时间走了出去。
得了柳浅浅的吩咐,管事当即从帐上挪了一笔银钱,亲自操办去了。
纸张供了,书册也印了。
柳浅浅书写的那两句话,更是拓印在了诗册的第一页上。
在原本柳浅浅吩咐的基础上,管事还请金陵城里的大儒为这本诗词题了个名字,叫做“诗颂久阳将士英魂不灭”,做成了烫金的书封,又将那些诗文尽数收拢到了这本世诗集里。
原本供人赏阅的诗集,忽然就成了金陵城中人人追捧的信仰。
第一批的百本,才第一日,就卖得干净。
等到了第二日,管事又是加急派人抄印了百来册。
哪知到了第二日,文淑斋尚且没有开门,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从街头一直到街尾,有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见队伍排得长,也是问道,“兄台,这是在做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文淑斋的招牌,笑道,“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成?怎么……大家都来买文房四宝了?”
“你不知道?一些诗人做了顶好的诗句,都是赞颂我大胤边陲战士的,”排在队伍中的一个年轻人诧异地看着发问的男人。
那人又问,“不过是几句诗,一本册子,怎么这么多人要买?”
先前答话的那人身后一个小男孩,嗤笑着应道,“你别是外乡来的金陵城吧?这本册子里可有婉皇贵妃的墨宝笔记,就算不爱诗词,买回去,瞻仰一番,自是祈福平安,万事不愁了!”
这人一听,婉皇贵妃的墨宝,这还得了?
当即就急冲冲的跑到了队伍的最后面,踮着脚,还不住往前看着。
也不知道文淑斋什么时候开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