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不服气?” “小人们不敢。” 土伯阴神的庞大威压,让两位人王之魂心神剧颤,他们不敢讨要公道,灰溜溜的走向了蒿里。 幽都深处,渐渐恢复了宁静。 “还记得羲皇时代的人王,每一个都是豪气干云,血性冲霄之辈,便是死后那威猛刚强的气魄,也能让八方土伯以礼相待,不敢失了礼数。” 河渎神君冷眼旁观这一切。 抬起了掩在斗笠下的面容。 他的一只眼睛紧闭,另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讥诮:“现在的人王,猪狗一样的东西也配称王者?” 转过身,河渎神君的独眼看向幽都深处。 在那幽都黑暗的最深处,跳动着一抹浑浊黯淡的火焰,这最能折磨灵魂的阴浊地火里面,依稀能见一道人影。 那人影身形精炼魁梧,面容朴实,痛苦至极,却也刚毅至极。 那才是真正的人王。 “羿,你这些年可曾后悔过?” 河渎神君的右眼里掠过一丝快意。 昔年,他被大羿射瞎过一只左眼,那能诛灭金乌的神箭虽然可怕,但这么多年过去,以他如今的神君实力,早就能恢复。 然而,他现在还是独眼龙的模样。 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永远别忘了昔日那一箭之仇。 太一坐神庭时,他还只是黄河河伯。 那时他化为白龙游于水旁,吞杀人类,羿见而射之,眇其左目。 他上诉太一天帝,曰:为我杀羿。 天帝曰:尔何故得见射? 他委屈道:我时化为白龙出游。 天帝偏袒大羿:使汝深守神灵,羿何从得犯汝?今为虫兽,当为人所射,固其所宜也,羿何罪欤? 挥挥手就让他爬了。 那时的大羿乃神庭箭神,深受太一器重。又是未来注定的大地皇者,身份地位比之神君还要显赫。 他一个小小河伯自然是被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纵然心里怨恨万分。 却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直到太一陛下消失无踪,东君遣化身出手暗害了大羿,将其魂魄抽出压在这幽都深处日夜折磨,他才敢时不时来这里,欣赏一下仇人的狼狈模样。 活着的大羿,河渎神君根本不敢靠近。 那厮活着的时候太强了,强得不正常。 别说那能威胁东君的弓箭,仅仅是那口斩过修蛇的天行剑,也能把他河渎神君的骨灰给拿去拌饭吃。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嘲笑。 正在被阴浊地火折磨的大羿之魂,忽然露出了一丝豪迈的笑容,仿佛在问你们这些虫豸就算再过一万年,又能拿老子怎么样? “好!好硬的骨头!” 河渎神君冷然一哂。 看了一旁同样恼恨不已的和叔,他正想给那厮加点花样,身前的虚空却忽然亮起一抹金光。 那是一丝金色的阳光。 被阳光一照,大羿魂魄在阴火中惨叫一声,神色痛苦的抽搐着。 河渎神君面色一肃,恭敬行礼:“东君殿下。” 和叔连忙跪下参拜:“拜见君上。” “伯符也在啊。” 阳光之中传出东君平淡的声音:“这些年要你在幽都之中修订太阳历,牵制大司命,倒是辛苦你了。” 和叔的“和”,乃是羲和的和。 他是羲和族的族人,先天之神,又名乔伯,伯符。 《史记·五帝本纪》记载:“……命和叔居北方,日幽都,便在伏物,日短,星昴,以正中冬。” 多年前他就受东君旨意居北方幽都,修订历法,掌管冬至时节,以正农事,更兼牵制大司命之权。 其中的辛苦艰难难以想象。 这幽都天然就汇聚幽冥之气,他本质又为太阳神属,阴阳对冲之下实力大减不说,连昔日那丰神俊朗的外貌,也变成了如今土伯的骇人模样。 和叔激动的泣拜:“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君上大计效力,能时时刻刻见到昔日害死小主人们的畜生受尽折磨,小人甘之如饴。” 河渎神君沉默不语。 他知道,这是在说大羿射日那件旧事。 有点好奇东君殿下和这个和叔到底什么关系——但就在他好奇心浮起的刹那,某种恐惧便强行把这丝好奇心杀灭。 同样是钧天神君。 河渎,非常畏惧东君。 钧天诸位神君之中,当属东君的来历最为神秘,很多人都猜测这位太阳神是昔日大庭国的那位古人王,羲和女神的丈夫。 ——帝俊。 但河渎神君曾用伏羲河图查过大庭国的历史,发现帝俊早就死了。 东君必不可能是帝俊。 只是,当他用河图调查东君的来历时,却悚然发现那段历史不知为何,竟已经被人抹除個干净。 就像昔日名噪一时的云中君。 如今只留下了一个神君之名,其他所有的信息都被抹去。 东君有如斯手段。 怎能不让他感到畏惧? “罢了吧。” 东君也沉默了一会儿。 他叹了口气,直接跳过大羿射日的话题,问道:“那小丫头怎样?” “后土那丫头聪明乖巧,识得时务,自然由我等摆布。” “如此便好,有她在手,炎天帝庭就始终有个大隐患。” 和叔再说了几句,便知情识趣的离开了此地,只留下河渎神君面见东君之光。 “殿下找我何事?” 河渎神君疑惑道:“莫非是因为四千五百年之期将至,洛书封印即将破去的事?” “想要洛书,你自己便去洛河取。” “……我不敢去。” “哈哈哈哈……” 听出河渎话语里的畏缩和犹豫,东君不由轻笑出声:“我找伱自然不是为了那等小事情,我只是告诉你,人间最重要的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