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屋里有一扇小窗,小窗半敞,能看到夜幕上挂着的那轮弯月。
宣珩允站在窗前,往东南方向凝望,枯立多时。
那个方向,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楚明玥曾经,就坐在满屋华光里等他深夜归来。若是过了子夜他仍未回,她就会提着装有宵夜的食盒赶往太极殿,提醒他适时休息。
他被无尽的懊悔装满,他曾经竟是那般不近人情,他让那个明媚温暖的女子遭受来自于他的漠然。
他辜负她如此之深。
四下沉寂,风声瑟瑟。
凉意渐渐袭来,杂役送过来一张棉被、一床被褥,宣珩允恢复如常,温声道谢。
门被关上,昏黄的光逐渐变暗,直至熄灭,油灯燃尽。
夜越深,天越凉,人就越清醒。
宣珩允盘膝坐上木板床,胸膛里混沌喧嚣的情绪渐渐退去,他于黑暗中睁着双眼,眸光漆亮。
他错了,错得离谱。半生重来,他依然没有把人生走好。
他狂妄自负,刻意要与楚家辟出距离,他介怀她的帮助,仿佛受了她的惠,他的帝位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是他心虚,他钻谋营取,他和所有皇子一样费尽心机、谋取帝位,却偏要装作是漫不经心得来,沽名钓誉。
他装得云淡风轻、修儒禁欲,实则是他俱,他怕对那个明媚女子的渴望被世人误读,说他谋图兵权、攀附一介女子。
在沉寂无声的夜,往日各中原委终于清晰。
是他当真虚伪,配不上她的率真洒脱。
宣珩允大脑飞速运转,逐条梳理,条理逐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