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还有些昏沉沉的秦淮立刻眼前一亮。
精准的透视与结构,凝实的质量感,绝妙细腻的光影感,和个人风格突出的俄罗斯写实主义……这幅画不要说拿来当学员的优秀作品,就算秦淮自己现在范画,他也不敢保证能比眼前人画得更好。
他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画上移开,落在正画画的人身上。
“新同事,欢迎。”
秦淮直起身子,郑重道,并伸出手。
霍初宵这才终于停下笔,他先是抬头看了这个高大得不像个画室老师的男人,然后才点点头:“谢谢。”
他在画纸的右下角飞快地写下一个签名,并标上今天的日期。
秦淮只看了一眼那个签名,就认出了眼前人。
“霍初宵?”
他虽然不是A院毕业,但也早就听闻过这个人的大名。
比自己小几岁,天赋异禀,只是毕业后就沉寂下去,像一颗流星。
霍初宵这才站起身,和他握了手。
“秦淮。现在介绍自己流行叫对方的名字么?”
秦淮忍不住笑了笑,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知道今天有个新老师过来,但没想到居然是你。我带你先去逛一圈工作室。你们继续画画,老规矩,一刻钟后上课,别让我在教室里看到一丁点儿零食。”
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全程,霍初宵都没有看那群学生一眼。
等两个老师走了,教室里明显地凝固了几秒钟,才有人幽幽道:“草……我们刚刚说的,他是不是全听见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难言的痛苦。
离霍初宵最近的女生好奇地凑过头,想看看他的素描,然而只看了一眼就脱口一句“卧槽。”
她回过头,对朋友说:“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他妈好羡慕他!”
孩子们立刻把刚刚社死的尴尬一抛脑后,围了过去。
秦淮领着霍初宵一直逛到顶楼的杂物间,虽然称不上体贴入微,但还算是有问必答。虽然霍初宵啥也没问。
秦淮:“还有哪里不明白么?”
霍初宵摇摇头,淡淡道:“谢谢。”
秦淮:“哦对了,我也是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虽然只是个挂名的,但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也算是你的上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霍初宵隐隐听到楼下传来那群高中生闹腾的声音,于是道:“只有一个小问题。”
“请讲。”
“我知道新加入的成员必须要从最基础的教学老师做起,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多久?”
秦淮感到意外,又笑了笑,“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喜欢小孩。”
“只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和大人还是小孩没关系。”
秦淮不由得打量了霍初宵一番。
明明看起来是个又乖又安静的人,他第一眼差点错认成了来上课的学生,但霍初宵还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直脾气,行为举止都透着自我与疏离。
不得不承认,这个反差正中他的好感红心。
“大概一年时间,不会太久的。”
霍初宵了然,顿了顿又说:“那么,我可以和你请假么?”
秦淮:“刚上班就要请假?”
霍初宵:“我后天结婚,要出席婚礼。不过如果你作为领导能给我开一张不准请假单,我也很乐意拿来搪塞我的父母。”
秦淮一怔,说话都有点打磕巴,“啊……这,这样啊。那恭喜了。算你带薪事假,别忘了给我们带回点喜糖。”
霍初宵:“谢谢,你真是个好老板。”
说完,潇洒转头,一个人走了。
秦淮:“……”
面无表情,说话还一点语气起伏都没有,比捧读还捧读……拍马屁能不能走点心!
这绝对是个披着乖巧外皮的冷静型刺头!秦老板心中顿生惆怅。
*
联姻这天,季、霍两家简直忙翻了天。
场地定在近郊某个商业化的古堡,露天白色婚礼,宾客如织,仅仅是来往的豪车就足够办一场展出了,四处可见专业的安保人员。
杜媛不情不愿地跟画室请了假,穿了一身小礼服裙,踩着十分别扭的小高跟,垂头丧气地跟在妈妈身后看一群大人枯燥又市侩地社交。
秦老师的写生课啊……就这么没了。
好在她的闺蜜也参加了这场婚礼。
“嘿,咋了,蔫头耷脑的?”闺蜜撞撞她的肩膀,手里托着一小盘布朗尼吃得正自在,“来大姨妈了?”
“去你的。”
闺蜜鸡贼地冲她笑笑,“说点攒劲儿的?今天的新郎贼帅,还当过兵呢!”
杜媛:“知道,季宗明嘛,你都跟我说了八百遍了。”
闺蜜幽幽叹了口气:“可惜鲜花插在牛粪上上咯,配了个万人嫌。”
发现杜媛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发,闺蜜以为她没听懂,解释道:“就是霍家那个老大啊,霍初宵,咱们圈子里的一个大笑话。我头几年不是念叨过要跟你一起学画画去么?我家老爷子还发了好大的火,说学个屁!看看霍家小子,人都学废了!一点儿精英派头都没有,穿着西服跟他妈卖保险的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