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6 / 13)

恼羞成怒了。

宁烟屿拽住她肩后的衣带,将丝绦勾了出来,低声道:“打成死结了。”

这死结,还是她亲自打上的,也不知晓怎么回事,方才弄着弄着,便把这些带子缠绕在了一处,她自己又看不着、够不到,导致越缠越紧。

师暄妍满面红光,心忖,幸好她聪明,及时吹灭了蜡烛,大家彼此看不见,倒省去了许多尴尬。

“宫中的衣裙,怎么这么难穿。”

她嘟囔着,分明是话里有话,宁烟屿只当没听到。

他垂下眸,悉心地替她将缠绕的衣带一点点拖出,解开来,这片衣带落了下来,终于可以让她穿上衣裙了。

师暄妍将上衫下裙一笼,浑然不顾胸前泄露的怒放的风光,继续为自己更衣。

春峰两簇,罩雪喷霞。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身上涌起莫名燥热,为了掩饰,他不露痕迹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宫门已经近在咫尺。

师暄妍更换好宫装,拨开窗,望见远处巍峨直耸入云霄的高楼,望之生畏。

她的心境到了此刻,已经是大不相同了。

先前不怕死,一心求死,没想着好好地活,所以即便是面见圣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前路被堵死,迫不得已答应了入他的东宫,再去觐见,便不若之前见郑贵妃时镇定。

她背部沁出来的汗,有一部分是冷汗。

倘若圣人不同意,她该怎么办?

宁烟屿说得十拿九稳,好像一切都按部就班地照着他的意愿进行着,可师暄妍总觉着,男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尤其是当还没真正地在一起时,男人惯会说些花言巧语了。

江拯和师远道之流,都是一边装着对妇人恩深义重,又一边在外边勾三搭四,实在教人恶心唾弃。

何况这婚事,兴许只是他一时兴起,或者这只是他愧疚之下的补偿罢了。

宫车停在了宫禁正门。

此刻天色漆黑,早已过了宵禁的时辰。

车中黑黢黢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师暄妍伸手,攀着身旁的车辕木,战战兢兢地要下车。

可她实在看不见,哆嗦着不知往何处迈腿,这时,自黑暗中穿过来一条坚实有力的臂膀,于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肢。

耳中流入一串含着温和的兰草芳息的呼吸:“跟紧我。”

师暄妍的心漫出紧张,随着他迈出了第一步,在门被推开的一刹,她幽幽道:“好黑,我看不见。”

宁烟屿搂着少女柔软的细腰,自暗处回眸,偏薄的唇弯出一道如水波生褶的弧痕。

“我看得见。”

师暄妍犹如被当头一棒,她呆滞地愣在了那儿。

他看得见?

他夜能视物?

也就是说,从洛阳的夜晚,那今夜的马车之中,一直以来他都看得见!

而她方才,当着他的面儿脱掉了贴身的小衣,重新系上之时,他在一旁不动声色,一览无余……!

师暄妍又不言语了。

这辆马车,平稳而迅疾地劈开深巷弥漫如水的月光,如小船般劈波斩浪而行。

师暄妍咬住嘴唇,还是不想教他看着自己更衣,瓮声瓮气地指挥道:“你转回身去。”

少女的嗓音含着催促和不耐,充满了发号施令的强势。

宁烟屿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疾言厉色过,只有在她这里,一次又一次地领教,可他偏生非但不觉得那话难听,反而有股说不出的酸酸麻麻感觉,逐渐漫上胸口。

“好。”

他低低地应承了一声,便将身背对向她。

其实彼此早已坦诚相对,他对她身上的一切都无比熟悉,甚至还记得,在少女的腰窝处有一颗猩红醒目的朱砂痣,只不过怕她羞赧,他一直没有对她说过。

她引诱他那夜,只是她自己觉着手段卓绝,其实在他看来,该是很生涩的,既生涩,又笨拙。

可他偏偏着了她的套。

可见,即便是绝世武功,也要看谁使用,宁恪自诩禅心不动,可也只不过是因为从前没有遇上师暄妍这个小骗子罢了。

身后传回衣料摩擦的声声响动。

师暄妍想快一些,生怕那个男人不遵守承诺胡乱回头来看?_[(,正好,便撞见她整片雪白的香酥,可有些时候,偏不能急躁。

他备下的这条石榴裙固然精致好看,然而腰身却粗了许多,而她系裙带又急,不知怎的,便和背后的小衣挂上了。

现在,这条裙子不上不下地横在中间,既穿不上,又脱不下来。

眼看着马车都快要到宫城了,师暄妍心急如焚,十根手指飞快地倒腾,可越急躁越使不对劲儿,非但没能把那两条衣带给解开,反倒是越缠越紧了。

她欲哭无泪,脸色急得潮红,她咬住了银牙。

宁烟屿听着动静觉着不对,但十分君子地没有回头,只是过了半晌,自己的右腿踝骨,被一只小小软软的脚丫轻轻地蹬了一下。

有些轻,似是蜗牛伸出了两只触角,正小心翼翼地试探。

“喂。”

宁烟屿回头,恰逢此时,那少女折腰低头,“呼呼”两声吹灭了车中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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