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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欢宴,直到暮色降临方才结束。篝火点起来时,皇帝再度赐宴。
君臣欢宴,婉兮可是扛不住了,扶着语琴的手,向那拉氏去告退。含笑走回自己的帐中去歇息。
此前因都是看蒙古人的这些表演,婉兮与颖妃、豫嫔说话多些,故此这次回帐,倒是格外请了和贵人一路同行。
这样的欢宴之时,婉兮最怕和贵人会想家。
婉兮扶着和贵人的手,含笑问,“我知道你们回部也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从前还听见你说,思念在天山下大草原上策马奔驰的日子去。倒不知,今儿这些蒙古人的技艺,你们家乡是否也有?”
和贵人笑笑,“诈马、什榜、布库、教駣……这合起来叫‘宴塞四事’。蒙古人有,我的家乡也一样有。”
“况且令贵妃娘娘怎么忘了,我的族人曾受准噶尔欺凌,这么多年来也与厄鲁特蒙古各部相伴共处。故此许多蒙古的规矩啊,也都影响到了我们去。这么多年过来,有时候儿有些习俗倒是都分不清楚,究竟是来源于蒙古,还是我们自己原来的了。”
和贵人的语气里虽说有释然,可是也还是能听出来苦涩。婉兮伸手轻轻拍拍和贵人的手,“那些日子总归都过去了。此时西北格局已定,天山以北才是厄鲁特蒙古各部;天山以南,依旧还是属于你族人的回疆。”
“便是朝廷在回疆各城派驻办事大臣,可是各城依旧还都是你们回部的伯克们做主。你看今天在座也有霍集斯伯克等诸位回部伯克,他们终究也能与蒙古各部的王爷们并肩而坐,把酒同欢了。”
和贵人这才微微而笑,“皇上肯尊重我们回部,所以那些曾经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蒙古人才不敢再耀武扬威。这是好事儿,只是……”
和贵人轻轻叹息一声儿,惆怅抬眸,“只是,在这后宫里,我什么时候儿才能等到这样的一天呢?”
和贵人这话说得叫婉兮也觉心酸。
“阿窅,你别难过。凡事都有皇上呢;便是皇上顾不过来的时候儿,你便有事也只管与我说就是。”
和贵人努力笑笑,“七月十五那天,皇太后下旨叫皇后娘娘陪我一同礼拜……可是八月皇上就起驾秋狝来了。故此啊皇后娘娘一共陪我跪了也只有这么短短的日子去。”
“终究皇太后还是护着皇后娘娘的。便是说什么陪我跪六个月,都只是说说而已。如今皇后娘娘再不跪了,也没人敢监督她。她如今在我面前便更是趾高气扬了去,恨不能一块肥猪肉摔到我脸上去!”
婉兮也忍不住皱眉。
是啊,如今秋狝在外,既然皇太后都不再提,又有人会监督着那拉氏,叫她可丁可卯地去给和贵人陪跪呢?
婉兮出神的当儿,猛然听得玉蝉一声轻斥,“大胆!你是谁,竟敢在令贵妃主子行幄旁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