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沉默稍顷,也提笔在底下再添上两句。
继而便踏着满地碎金般的日光,走向东宫的祠堂。
等容澈再度醒转的时候,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见熟悉的铁链牵动的铮铮声。
“容隐!”
容澈怒意上涌,立即低头,看见自己的腕间锁着铁链,面前则放着江萤的那封书信。
书信底下还有容隐留给他的两行字。
‘你不知收敛,逼得般般离宫出走。’
‘从今日始,你便留在此处反省,直至般般回来。’
容澈眼底怒意更浓。
他迅速自蒲团间起身,扬手将最底下那两行字撕得粉碎。
“孤不知收敛?你就知道?”
“江萤被逼走,你也有份,你怎么不来祠堂里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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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东宫的时候轻车快马。
回到东宫的时候,段宏一人便扛回了好几箱物件。
衣裳,首饰,京城里新出的话本,还有单独用荷叶包好的小食。
送到太子妃的寝殿的时候,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大半张长案。
但江萤依旧没有回来。
整座寝殿里空空荡荡的,连昨夜旖旎的香气也早已散尽。
容隐就在临窗的长案后坐了阵,但始终没有心情整理屉子里放着的公文。
直至段宏过来通传:“殿下,幕僚们已在偏殿等您。”
容隐目光微深,终是自木椅上起身。
“孤这便前去。”
他转身往外,目光短暂地落在桌角放着的银质更漏上。
等他自偏殿里回来,般般也应当回来了。
他这般想着,便暂且敛下思绪。
抬步走向幕僚聚集的寝殿。
*
东宫里清冷寂寥,魏府的后院里却正是热闹。
江萤正坐在后院里的冬青树下,与魏兰因说着话:“此前你邀我去踏青的时候,我都准备好出门了。可是又在门前被事情绊住,这才不得不回去。”
她说着莞尔道:“好在今日终是得空过来见你。”
魏兰因也笑:“你如今都嫁出去了,自然不能没日没夜地陪着我疯玩。”
“好在我家的哥哥从边关回来了,这几日正带着我四处去打马球,过得倒也不算无聊。”
她说着目光便落在江萤的颈间
春末夏初的时候,长安城里暖意融融。
不少贵女都换了单薄的夏裳。
但江萤却穿着件束领的衣裳,领口的衣扣阖得严严整整,连半点肌肤都不露在外。
魏兰因飞快地摇着团扇,光是看着都连连咋舌:“般般,你这也太端庄了些。”
她忍不住道:“你都不觉得热吗?”
江萤执着团扇的素手微顿。
两颊微微泛红。
她自然是觉得热的。
但是即便是被热死在这里,这领口也不能解开半点。
毕竟这几日过来,她的身上就没有能看的地方。
青青红红,斑斑驳驳,光是她在浴房里看见的时候都觉得面热。
要是让魏兰因看见,她想来是要窘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唯有将话茬转开:“你这几日马球打得如何?可赢了别人?”
魏兰因听见她提起此事便双眼发亮:“何止是赢。我跟着我哥打得那群纨绔抱头鼠窜,连最宝贝的马球杆都输给了我!”
她说着惋惜道:“可惜你不在马球场上。”
没能看见她那时的英姿。
江萤眉眼弯弯:“那我下回跟你去。”
“你要是赢了,记得请我去吃城西那家的甜酪。”
魏兰因自是满口答应。
彼此又说了几句话,落在冬青树间的日光也渐渐转淡。
眼见着便又要到每日的黄昏时节。
魏兰因伸了个懒腰,自石凳上站起身来:“般般,你是不是要回东宫去了?”
她惋惜道:“真可惜,过两日还有马球赛。我还想带你一起去看。”
江萤也跟着她站起身来。
她轻握着团扇没有挪步,犹豫了顷刻后,方轻声道:“兰因,我能不能在你府上借住几日?”
魏兰因惊喜道:“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行。”
她拉着江萤往庭院里走,又笑着调侃道:“没想到太子还挺开明,同意让你在外头过夜。”
江萤心虚地轻眨了眨眼。
太子可没答应。
她起身的时候,太子可还睡着。
她也不敢将人摇醒,就偷偷给他留了封书信。
但这可不能怪她。
就按昨夜里的情形发展下去。
若是她再不出来躲上两日,恐怕就真的要死在榻上了。
江萤想至此脸颊更烫。
她其实很想找人问问。
是不是天下所有男子在榻间都是这般的凶狠。
索要得还那么频繁。
近乎昼夜都没有歇着的时候。
尤其是其余的贵女都是怎么过来的。
难道是大家都能承受,只有她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