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胤禔此人,觉得他虽豪爽莽撞,却是一身男子气概,一派英勇。 二人初相识时,是极不愉快的。 她看不起,他瞧不上。 原本是该是不会有半分交集的。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胤禔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的将人藏进自己心里去? 一向敢说敢做的直郡王并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可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也就不想了。 营帐中,胤祺的劝告根本说服不了他。 他偏要自己来看看,若是认错了人,他告罪便是。可若是不瞧个清楚,他怕自己还要再后悔两年,三年,或者更多年。 “十九…” 胤禔再度开口,被余十九阻断了。 “大千岁,我现在过的很自在,京城里的很多事,我都忘了。我不想自找麻烦,也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 余十九指尖轻动,将胤禔的手拂开了。 “你不该在意我。” “怎么会麻烦!” 胤禔不依不饶,葱白细嫩的指尖从他宽厚手掌逃脱,又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他双眼绯红,盯紧了余十九,哑声絮絮:“本王手握重兵,连这大清的兵权都扛的住,哪里会怕你一个余十九?” “我不怕麻烦。” 余十九又挣扎两下,可这男人的力气实在大的可怕,挣脱不得,便也任由他拉着了。 有那么一瞬间,被胤禔用这么深邃厚重的眼神盯着瞧,余十九恍惚的回到了那年的深宫禁内,福安门前。 那一次是太后寿辰,戏台子演的是火攻怪石山,余十九看的心里不舒服,又被值守的侍卫火把吓到。 踉跄之时,是胤禔护住了她。 余十九缓缓抬眸,轻声说:“可是我怕。” 胤禔一震。 便又听余十九继续说着话。“京城里的红墙碧瓦,琉璃点翠,曾经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美,可现今我再回想,却觉得那红墙是被血溅染的,在你们这些府邸里走的每一步路,脚下都是无数的尸山腐肉。” “我曾经认为我为了自己的男人,可以对一切毫无所谓,生死不惧,困苦不怕。可当针刺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 她抬起右手,覆住胤禔的手背,趁着他错愕之际,稍一用力,便将他的手从自己腕上拂开了。 “大千岁,多谢你没有忘记我,也多谢你对我有情。” 余十九薄唇轻颤,转过了身,背对胤禔说道:“已经很迟了,您该回了。” 可身后的男人久久没有动作,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为何,不问问老七的境况?” 余十九掐了掐手心,将那痛感藏住,摇头说:“不问了。” 胤禔视线转移,眸底有些微热,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落进余十九耳朵里,却又字字分明。 “我不会和别人提起你,也不会来打扰你,你安心在这住着,不用走。” 余十九垂着眼,迈开步子要往后院走,她道了声谢。 “谢谢。” “哈…” 昏黄月光下,有个小身影不知何时蹿出来,打着呵欠光着脚晃悠悠的朝外走。 余十九忙小跑过去,“阿闲,你怎么醒了?” 阿闲揉了揉眼睛,嘀咕着:“口渴,要喝水。” “你屋里没放水吗?” 余十九牵起他,“走,额娘去给你拿水。” 阿闲朝前走着,却忍不住回头张望,忽见自家院子里站着个高大男人,他也不怕,还歪着头很好奇的问道:“额娘,那是谁啊?” 余十九回头,看了胤禔一眼,答道:“他也是路过口渴,进来讨碗水喝。” “哦。”阿闲哦了一声,眼睛却始终挂在胤禔身上舍不得挪开。 看着那孩儿喜笑颜开不怕生的模样,还在冲着自己招手,胤禔的心里更添了两分酸楚。 “十九!” 余十九脚步停滞,再次回头望住胤禔。 阿闲笑弯了眉眼,“你怎么知道我娘叫十九啊?” 胤禔快步上前,余十九却有些防备似的,将阿闲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俯眼看着这小孩儿,笑起来脸上两个小酒窝,水灵深邃的大眼睛,都与他娘像了个九成,可消细看,那高挺鼻梁,下颌骨相分明与老七一个模子! “我也是才知道你娘的名字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胤禔缓缓蹲下身,轻轻的拉住了阿闲的手。 阿闲答:“我叫阿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