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几番叫水拿衣,绮罗都只叫秋花、秋柳,没使唤春花。
绮罗才刚吃了夏花的大亏,差点送命,现放着春花不用,反抬举秋花、秋柳,也不怕重蹈覆略?
又或者绮罗以为秋花秋柳是跟夏花、夏柳一般的通房丫头,有意试探爷?
那绮罗真是想多了。爷有了她,哪儿还会收通房?
即便早前她跟爷装傻充愣,我深吸一口气:琴雅指了夏花夏柳两个名正言顺的通房来,任其搔首弄姿,各方表现,爷还不是只疼宠她一个?
或许就是如此,夏花才起了黑心……
回到书房,我喝茶就点心,又佛前上香,做一回功课,方才歇下。
昨日纵欲太过,早起,我以为我会空虚萎靡,没想昂扬振奋更胜平日。
我心里讶异,这浑身得劲的感觉怎么跟采补了似的?
京里鱼龙混杂,多的是世外高人传授房中秘术,我自然用过不上,都不及今日这份轻快。
随即想起,去岁三月绮罗才进府时,我每日宠幸,也是精神饱满,一身干劲,反是端午之后,清心寡欲,浑身都不自在——这按江湖术士的说法,绮罗助旺我,是我最好的伴侣。
……
往年的正月初三都是胤褆请吃年酒。去岁伊尔根觉罗氏病逝,胤褆尚在孝中,今岁不拜年,也不请年酒。
早晌我照例去佟家、阿灵阿家拜年,稍后回府——思虑再三,我都还是跟往年一样每家只待半个时辰,没有留饭,也没去索额图家拜年。
今年特殊情况,若是突然改变,未免给人一种胤褆家不请酒才想到我的误会,反是口舌是非。
……
“爷,”高无庸告诉:“绮主子今儿用过早饭后,曾往院子里遛弯,足遛了半个时辰,方才回房。”
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饭后遛弯消食是宫里太医推崇的养身之道。偏绮罗打进府,日常窝在卧房里,连房门都不出——绮罗这是彻底想明白,打算跟爷好好过了?
站起身,我计划来瞧绮罗。眼光扫过案头的莲桂盆景,我顿了脚步。
玉婷是我的侧福晋,服侍我近十年,且替我生了两个儿子,人前我实当给些体面。
新年伊始,初一我宿在上房,昨儿在绮罗院子,今儿初三怎么也得去瞧回玉婷。
绮罗妖精,我现去她院子,还不定什么时候出来,倒是先去瞧玉婷的好……
“爷,新春吉祥!”玉婷领着丫头跟我请安。
“起来!”我扶起玉婷,炕上同坐。高无庸呈上除夕夜我得的那个“连生贵子”盆景,我含笑接过,转送玉婷:“玉婷,前儿爷瞧到这玉石盆栽,有莲花、桂花,不仅暗合你的名字,且寓意也好,就搬了过来!”
”奴婢谢爷恩典!”玉婷一脸喜气地双手来接……
搁玉婷院子用过午饭后我方来瞧绮罗。请安叫起,绮罗转身拿茶杯,秋花适时拿出一包茶叶,笑道:“主子,你日常吃药,不喝茶。刚高公公拿了爷常喝的茶叶来给奴婢。”
“现在正月,爷都喝广别普洱。主子,这普洱茶的泡法跟一般茶不同,您仔细烫了手,还是让奴婢来!”
……
正月多宴请,饮食油腻。广别普洱消食解腻,是跟君山银针一般的知名贡茶。可惜我门下没有云南巡抚,一年只得皇阿玛和太子赏的两三斤。连带地整个府邸,就我书房才有。
高无庸有心,留意到昨儿绮罗敬我的白水,今儿特地送茶叶来绮罗院子。
秋花早前叫明茶,颇通茶道。高无庸把茶叶给秋花,原无可厚非。就是秋花这口气,我听着刺耳:竟似另一个夏花!
……
绮罗讪讪地住了手,改叫秋柳:“秋柳,打水,伺候贝勒爷净面!”
“嗻!”秋柳答应一声,提了新烧开的铜水壶进屋。
绮罗微一愣怔,秋柳已将新拧的热手巾把子递到绮罗面前:“主子!”
……
我冷眼旁观,心说:早前没发觉,今儿看秋柳是比秋花知进退……
丢下热手巾,秋花泡好了茶,端来给我:“爷,您请喝茶!”
我益觉不喜,自管对绮罗笑道:“绮罗,你头发生得好,黑亮不说,难得一份细软,想来跟你每日早午晚几回梳头有关。现在得闲,倒是将你的梳篦拿来,替爷通通头!”
泡茶是奴才近身伺候主子的基本技艺。爷府邸会泡茶的奴才许多,但能伺候爷梳头的,就只一个高无庸。现再加一个绮罗。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秋花闻声变色。
传说人头上有神佛。世间男神多于女神。为免冲撞,男人的头,妇人不能碰——即便一体的夫妻,比如琴雅,也没伺候过我梳头。更别提妾侍丫头了,那是想都不敢想。
“嗻!”
绮罗不疑有他,答应一声,去搬妆奁匣子。
我的猜测得到证实:绮罗早前一定每尝替绮礼梳头!
绮礼少年成名、科举得意、仕途顺畅、运势如虹。绮礼既没有因为绮罗给梳头而走背运,我以为我也没必要忌讳——我至今惦记着陶家庄那夜绮罗替我通头的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