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落笔。
范雎长长吐了口气,审视着面前摊开的这一封大信,儒雅的脸庞上满是凝重。
在确定佛门罗汉身死后,他与翊卫神将返回徐县,双方分开,各自善后。
所谓的“善后”,无非是向上汇报罢了。
徐修容插手后,这件事就已经不是他们能干涉的了。
“唉。”范雎长叹一声,将信纸折好,塞入信封中,心情很复杂。
原本只是来追击人世间一伙人的踪迹,结果稀里糊涂,和佛门强者打了一场,最后又搅合进来钦天监。
莫名其妙。
直到现在,他才大概猜测到,“人世间”这个组织,可能已经被钦天监收编。
这次是对方设的钓鱼局,自己可能也被算计了,被人当做了刀。
“师父,您找我?”身后门开,俊秀的弟子拱手抱拳。
范雎将信封递给他,说道:
“立刻将消息送往最近的道观,借助阵法转述向余杭。”
弟子表情凝重,道了一声“是”,然后不死心道:
“师父,这件事不继续查下去了吗?”
范雎烦躁道:
“如何查?徐监侯疑似已经入手,我等还真如何?”
道门弟子向来是骄傲的,不服气地说道:
“钦天监侯又如何,我们可是国教啊,再如何,也有掌教撑腰。”
范雎叹息一声,轻轻摇头。
道门上下安稳了太久,不可避免有官僚气,且滋生傲慢。
一个监侯,若是在年初,范雎还真不太在意,但如今时代变了。
徐修容已经是他要仰望的存在,而手下弟子心中第一大派的傲慢却仍根深蒂固。
弟子献言献策:
“佛门僧人既然有四人,只留下两具尸骨,余下两个人想必是给那徐监侯带走了,对方人也不少,就算是观天境,也没法带这么多人走得太远吧?而且也没必要。没准对方如今还在徐县境内,师父您若不调查清楚,只急着给掌教发信,只怕也要被掌教不喜。”
范雎一怔,陷入沉思。
这话还真有些道理,虽然自己抢不到人,但起码与之交涉一番,弄清楚原委,写在信里也好。
否则,就算掌教不在意,可道门上下盘根错节,少不了被一些同门攻讦,认为他“无能”。
念头一起,他脑子一转,便猜到了几个徐修容可能下榻的地方。
当即站起身,颔首道:
“你说的有些道理,这样,信函暂缓发出,你们且在驿站中等候,为师试着找一找,看能否寻到徐监侯。”
自家弟子虽傲慢,但有句话说的不错。
他们背后站着辛瑶光,所以范雎也不怕徐修容害他。
“倒是昨日夺我飞剑的那个搬山老道……若真投靠了钦天监,我正好去讨要个说法!”
范雎目光闪烁,还记着这件事。
徐修容自己惹不起,但找搬山老道的麻烦,总可以吧?总不能自己堂堂巡查,被对方莫名其妙戏耍,白白做了一回刀子。
……
园林内。
辛瑶光的突兀到来,立即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连在隔壁休息的卫卿卿与江春秋都跑了出来,围观大人物。
在最初的惊异后,纷纷将视线投向季平安,眼珠子里满是问号:
这也是你摇过来的?
季平安无奈摇摇头,但却并不很意外。
当初他召唤徐修容时,就在思考,辛瑶光顺藤摸瓜的可能性。
用脑子想也知道,辛瑶光身为余杭城最强者,以神藏修为,就算察觉不到季平安与徐修容通过“木星”传纸条,说悄悄话的行为。
但徐修容的突然离开,总不可能毫无察觉。
站在辛瑶光的角度,峰会召开在即,有什么理由,能让徐修容偷偷离开余杭?
要么是与国师有关,要么是与监正有关。
总归值得关注。
所以,辛瑶光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分出一道阳神,悄然尾随。
为了防止被徐修容察觉,她跟的距离很远,也没能看清楚那场战斗。
但之后抵达黄龙坟后吗,却捕捉到了熟悉的气息。
所以她一路追寻过来,抵达这里。
虽然没有看到国师或监正,略显失望,但当对上季平安那张笑脸,仍旧有种不虚此行的惊喜。
“你果然在越州!”
辛瑶光声音淡漠,虚幻,透着剑仙子般的出尘。
逼格与徐修容差别显著。
然而同样极为出众的容貌,以及那隐隐对峙的姿态,却反而有些交相辉映的味道了。
而夹在两女中间的季平安,只觉无奈:
“掌教且进屋说话。”
辛瑶光瞥了眼朝她偷瞄的卫、江二人,矜持地“恩”了声。
不多时。
重新关起房门的待客厅内。
徐修容与季平安坐在一侧,辛瑶光独自一人,坐在另一侧,虚幻的羽衣大氅盖在红木古典座椅上,有种穿模般的视效……
“辛掌教不全力在余杭坐镇,筹备峰会,何以尾随本侯?若传扬出去,未免失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