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实在想找姜大夫的时候,才让我端出来松仁捡沙砾,以往这个时辰姜大夫已经回家了,只是今天出城义诊,回来得要晚。”
裴元洵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去义诊的乡村距离县城远,来回至少二十多里路,她恐怕要到天黑的时候才能到家。
她坐诊药堂,奔波劳碌,为得是养家糊口,虽衣食无忧,却实在太辛苦,若是看诊的人太多,宁宁都未必能及时见到娘亲。
宁宁很快捡干净了沙砾,但娘亲还没回来,她看了眼院门的方向,嘟起小嘴似乎有些生气,片刻后,她轻轻哼了一声,又把沙砾倒回了松子中。
裴元洵侧眸看着她白皙稚气的小脸,放缓语气道:“宁宁,不要捡了,我陪你玩蹴鞠好不好?”
宁宁马上摇了摇头。
看她不同意,裴元洵
() 想了片刻,又道:“那我们给娘亲剥松仁吧,等她回来,正好可以吃到。()”
宁宁眨了眨眼睛,高兴地笑起来,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把竹筐往他面前一推,道:松子......∵()∵[()”
她不会剥,要他帮忙才行,裴元洵勾起唇角,沉声道:“好。”
他坐在宁宁对面的小凳子上,一颗一颗剥着松仁,那双大手修长刚劲,剥起松仁来速度也快,不一会儿便剥了一小堆。
等待期间,宁宁迈着小短腿跑到厨房,拿出一个小木碗来,那是她吃饭专用的小碗,她放到桌子上,把表舅把剥好的松仁放到碗里。
不过,就在裴元洵快要剥完松子时,宁宁去了一趟房里,不一会儿,她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只彩塑的小兔子。
那兔子是陶瓷质地,大约她的两个拳头大小,一个耳朵耷拉着,另一个俏皮地竖着,两只红宝石似的眼睛,肚子又圆又白,宁宁爱不释手地摸着兔子耳朵,偶尔不知想到什么,还会咯咯笑起来。
她的童音清脆悦耳,裴元洵也忍不住暗暗勾起唇角。
“娘亲给你买的兔子吗?”看她这么喜欢,他问道。
宁宁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叔叔。”
叔叔是谁,裴元洵不明所以,但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胡娘子在不远处,听到宁宁说话,便解释道:“表少爷,那是小丁公子买的,就是姜大夫医堂里那个年轻的小医徒。”
裴元洵剥松仁的动作一顿,幽黑眸子打量了眼那陶兔,唇角紧抿起来。
院子里的肥胖大黄狗在来回转悠,它有时凑到宁宁身旁摇着尾巴,有时踱到小主人对面那陌生男人的身旁,打量似地嗅上几l下。
裴元洵不动声色瞥了它一眼。
就在宁宁刚把兔子放好,打算去拿根胡萝卜来时,黄狗突然看到那陌生男人的手腕一抖,似乎往桌子底下扔了什么稀罕物。
黄狗嗷呜一声冲了过去。
它吃得太胖,脑袋又大,没钻到桌子底下,倒是一下撞翻了小主人的瓷兔。
片刻后,只听一声清脆而委屈的哭腔在院内响起,宁宁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瓷兔,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裴元洵掸了掸衣襟起身,大步走到宁宁身旁,轻松一提,单手将她抱在怀里,沉声道:“不哭了,我给你买个更好的。”
暮色四合之时,风尘仆仆归来的马车停在桂花巷外。
丁末停好马车后,率先跳下车来,他放好车凳,对车内道:“沅姐,下车吧。”
姜沅掀开车帘,踩着车凳下来,对他道:“你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今天你赶车累坏了,好好休息休息。”
丁末毫不在乎地握了握拳头,道:“不就是赶个车吗?我有什么好累的。倒是你,今天从早到晚看诊了一天,才真正是累坏了。”
少年精力充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神采奕奕地看着她,姜沅也笑了笑,道:“好,那我们明天去沈家村,还是按照约定的时
() 辰出发。”
丁末应下,道:“沅姐,我明天赶车到桂花巷来接你,这样你就省得再去药堂了,需要带什么东西,你跟我说,我明天一早去药堂取了带上。”
姜沅想了一会儿,道:“带上我的药箱,再带些玫黄粉,清肺散,另外再准备些退热散,保和丸,白凤丸,归脾丸,止血粉,丹皮,甘草,细布......”
这些都是常备的用药,有治疗头疼脑热、咳嗽不愈的,也有女子妇科用药,还有些筋骨损伤会用到的,像止血散、细布之类的比较少用到,但有备无患。
姜沅说完,丁末都一一记下。
待他赶车离开后,姜沅转过身来,才发现遥遥望去,巷子尽头处,她家的宅门开着,而裴元洵一身玄色锦袍站在那里,怀里抱着宁宁,正举目望着她的方向。
暮色朦胧,裴元洵看着她快步走来,沉冷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方才,她跟那个丁姓男子足足说了小半柱香时间的话,离得太远,纵使他耳力敏锐,还是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等姜沅走近了,宁宁灿然一笑,高兴地晃着手里新买的兔子,大声道:“娘亲!”
姜沅有些讶异。
她看了看宁宁,又仰首看着裴元洵,轻声道:“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