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指了指我,看向碧环,复又看向我,不断地使眼色,仿佛把“怎么是你”四个字写在了脸上。嘴巴张得很大,偏又一句话也没有,大约是牢记碧环“别发出一点声音”的叮嘱。 “是我。”我淡定地颔首,“周先生请坐。” 我找周从安,是因为我很想知道,侯府外面的世界如今怎么样了。 “请问周先生,我先前给的药方可有成效?” “其实病患只多不少,但若说成效,也是有的。时疫本该一传十十传百,可自打姑娘……哦不,郡主的药方推广出去以后,患病人数便没再蹿升得如此夸张,来看病的也多是特定的几类人——一是鳏寡孤独,二是高龄老人,三是叫花子。郡主应当能看出来,都是些没能好好烧艾的人……可见啊,您的方子有大大的用处!郡主不愿意透露自己,就只能由老夫代全城百姓谢过郡主了。”说着,周从安就要起身作揖。 “您坐。”我微微颔首,“口服的药方有两味罕见药材,可有找到?” 周从安蹙眉道:“郡主问到点子上啦,这时疫若要预防,可以烧艾,可以用药枕香囊。但若要治愈已患病的人,那总得有一剂药。就是因为煎服的方子缺三味药材,所以如今只见患病人数的控制,不见已病之人痊愈啊。” 我心头一紧,“采药之事,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我又想起来,上回跟宋墨成编的谎话里,我的说法是“路遇一位医家女子,所以把她的经历搬到自己身上用了”。按照这样的说法,我应当没采过药才对。 “郡主还能帮忙?哦对了,既然您是郡主,不是巴州医学世家的女儿……” 我于是重复了一遍上次的谎话。 “哦,如此看来,郡主也未必熟识那两味药草。药草生长之地多半偏僻蛮荒,郡主千金之躯,还是不要亲自跋涉了。” 我没再说什么。待周从安走后,我也走到侯府的大门前。我想,哪怕不与人解释,乃至无人同路,我也可以自己一个人把药采回来。可是还未跨过门槛,我就被守卫拦住,用的理由还是“怕郡主感染时疫”。 “我想去西市看看首饰,这也不行吗。” “是师爷的吩咐,请郡主不要为难小人。” 我从袖口掏出一些碎银两,“那现在呢。” 守卫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请郡主不要为难小人。” 然后两声咳嗽打断了我和守卫的对话,孟韬负手踱步而来,眼神扫过我和守卫。守卫立刻垂首后退一步,满脸写着“是郡主要出去的和我没关系”。 孟韬走到我面前,“郡主两日前还百般推辞,怎么突然想要首饰了。侯府的库房可比西市好太多,在下带郡主去看看吧。” “我想自己挑。” “库房也有的挑。” “我对金玉珠翠并无兴趣,其实我就喜欢木料。” 孟韬当即挥手招来一个仆从,“去西市把所有木质首饰都买一件。” “那就不必了。” “郡主何必客气。” “师爷大约不懂,逛集市和在屋子里关起门来挑东西是不一样的。” “郡主的意思是,需要把所有首饰摊都盘下来?” “……算了。” 真是想不通,不就是个侯爵吗,至于这么有钱吗?! 如今来看,要不要采药这件事轮不到我做决定。我不必再纠结,良心也不必再痛了。 - 侯府的高墙里,日子过得如死水一般,我不是读书就是发呆,连厢房门口的假山也要看腻了。 有一天,我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两国战事,于是去问孟韬。他告诉我:“派去送信那小子……是叫宋昀吧,他出事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不知飘到哪里去魂立马收了回来,“怎么不早告诉我。” “郡主没问,在下还以为郡主并不关心。”孟韬正伏案写文书,说话时头也不抬。 该怎么解释呢?我确实不太关心战事,因为我人事已尽。可是我关心宋昀。 “他怎么了?” “被叶兼那厮的军队发现了,现在关在军营里。”孟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般俘虏不会随便杀头,要等开战后留着当筹码用。但是叶兼那人……郡主也知道,他连使臣都敢杀,何况俘虏。” “那能救吗?” “若要救,无非是我方也去弄个俘虏来,再行交换,这就要看侯爷了……”他冷哼了一声,“也不知当初怎么想的,派个黄口小儿出使,怪道不能成事。” 他国内政,我不便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