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宛霜在闷头磨刀。 一只信鸽扑扇翅膀落到窗柩上,吱吱叫了几声。 “主子,是殿下来信。”十二从信鸽腿上取下卷筒,抽出里面的信纸递过去。 李微钰抬手接过,倚靠在榻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展开信,粗略看了两眼,眉间严肃地拧紧。 “京中可是发生了何事?”,看他脸色骤紧,沈宛霜抽走他指间的信径自看了起来。 陛下遇刺重伤,疑凶为穗宁公主指使,而穗宁公主已带着国玺不知踪迹,如今全城封锁,金吾卫正在全力搜捕,京畿营也在城外严阵以待。 沈宛霜扭头看了一眼正呼呼大睡的李福瑞,心想这小子家都被抄了,还在这睡得哈喇子流一脸。 这穗宁公主不是针对他们沈家吗?怎么转头给了老皇帝一刀,还连国玺都捎带跑了。 那老头命也是够硬的啊,一把年纪,挨了一刀竟然没死。 “十二,你别跟着队伍回京,立马带着福瑞从小道走,去南阳郡,那有兄长安排的人,并且江湖人聚集鱼龙混杂有利于藏身。你切记,如有意外就带着福瑞去突云部落,找他们的领主丹狼。” “是。” “现在立刻走。”李微钰推醒李福瑞,在他睡得迷迷蒙蒙的脸上拍了几下,历声道:“福瑞,今日起我让十二跟着你,你们先去南阳郡,那有兄长安排的人,具体十二会在路上告诉你的。” 李福瑞在军营里被程凭操/练了一个月,白嫩圆润的脸蛋都瘦了一圈,人也晒得黑不溜秋的,一点没有刚来时的金贵娇气。 他皱着脸抱怨:“去南阳干嘛?我要回京,在外边这过的什么苦日子啊,我都瘦了还黑了!该死的程凭!” “福瑞,京里出事了,你不想死就马上走。”,李微钰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看着他道:“京里来消息,姑姑派人刺杀陛下,还盗走了国玺,如今陛下重伤,全城封锁,你这时不能入京,我让十二带着你先去南阳郡,等事情查清楚再接你回来。” 李福瑞闻言整个人愣住了,半响捂着肚子大笑,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指着李微钰:“你骗我也找个好点的理由行吧?我娘行刺皇舅舅?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疯了是吗!” 李微钰只是冰冷地看着他。 李福瑞脸上的笑一点点褪去,直至发白,他心慌意乱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十二没给他机会,一个手刀就敲晕了他,并迅速将人背起,对李微钰道:“属下会保护好小郡王的,请王爷放心。” 马车休整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脱离了车队,往北而去。 “夫君,这穗宁公主到底怎么想的啊?”,沈宛霜随手扔了根木柴进火堆里,一边转动手上的烤野味,一边问。 李微钰用衣袖替她擦去额头沾上的灰,双眼看着明明灭灭的火堆,眼中带着笑意:“那封信,你没读出来兄长真正想告诉我们的话。” 沈宛霜动作顿了顿:“什么?” 李微钰用一贯平静的语气说:“满朝皆知当年因为丹狼一事,陛下对姑姑多有愧疚,所以不管姑姑如何嚣张跋扈都会纵容包庇,而姑姑明目张胆地把所有的仇恨都堆到了你阿耶一人身上。但其实,当年下旨的人,是陛下。” “姑姑大概一直都知道自己要恨的人是谁吧,这次刺杀,应该是她与四哥的合作,国玺如此重要,宫中如果没有人协助,仅凭姑姑一人还摸不进勤政殿。再说姑姑在下封城令前就已经销声匿迹,这其中恐怕也少不了四哥的手笔。” 说到这,李微钰轻笑了声,继续道:“兄长的信,就是在侧面提醒我这些事情,四哥和姑姑的计划他一早就知道,送走福瑞是为了让姑姑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心跟他合作,当然也是为了更好的制衡姑姑。” “跟太子合作?”沈宛霜听到这,眉宇舒展开,终于将其中的弯弯绕绕理明白。 太子李隆提前知道了四皇子和穗宁公主的计划,他将计就计顺了四皇子的意,配合他演了一出戏,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掌控了朝堂,背地里却拿捏着穗宁公主独子的性命,让她为自己所用,光明正大地帮自己除去意图“篡位”的老四。 “那老皇帝真的受重伤了吗?” “不清楚,你说……兄长他到底要做什么?我心中总有种不安感。”李微钰怅然,头轻轻搭在沈宛霜的肩膀上,疲惫地闭上眼。 “等回京就知道了,别担心。” —— 龙床上,武宗帝双眼紧闭,嘴唇发白,面容比之前更加苍老,发白的头发乱糟糟压在枕头上,往日那股威严的君王气势荡然无存,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