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洄!” 郭良手里拿着账单,爆发一声怒吼。 “欸!”我笑着回他,“叫我干嘛?” “你——” 声调初是尖而上扬,搭配面部狰狞的表情,适配度满分。美中不足的是,之后的拉长音略显拖沓,脸色渐缓,有刻意作伪的嫌疑。 “我——” 我学着他的动作,表情夸张地大叫, “想到让你交差的办法了!” “是么?”他咬牙切齿道。 “是的,不过我想先买件新裙子。” 我领着大包小包压身的郭良,从仙及镇的最东头走到最西头,又从最西头走到最东头。 路上遇见商唤凛两次。 我皆视而不见。 “啊,”突然,我深吸一口气,停下来,捂住嘴巴,“郭良,哎呀,我刚刚路走太多了啦,把方法给忘了呢,你说怎么办呀?” 他猛地推开身上的包裹,像颗爆炸的玉米,声音阴恻恻的:“玩我?信不信把你杀了。” “嗯...你准备怎么杀,说来听听,我帮你参谋参谋。” 他抬手指向我身后,那儿是一条深巷,鲜有人经过。 “我会把你大卸八块,丢在那儿,喂狗。” 我贴近他的脸,近到能清楚地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倏地笑起来:“的确是个好方法,但听上去不够残忍喔。你怎么不叫野狗将我活活分食,如果品尝佳肴之时能听见我的哭嚎惨叫,不用想也知道能有多快活吧。” 旋即我又苦恼般地摇头, “不对啊。 郭良啊,我要是被狗吃了,你还怎么得偿所愿。所以,”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放弃希望嘛,总有一天,你能找到的。 “现在,拿上我的东西,回客栈。” 我才不管他忍得有多辛苦,面部表情有多狰狞,我只知道今日买了许多漂亮裙子。 我很高兴。 * 夜里发生了件大事。 老刘头死了。 “肠穿肚烂,死相凄惨。” 这是郭良的说法,我没亲眼见到那具尸体。 “奇怪,怎么没见血?”我看着干净的地板,疑惑道。 郭良一脸无所谓地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是平日里太嚣张,半夜鬼敲门了吧。” “那可更奇怪了,他平日里很嚣张么,不总是被你敲昏了躺在地板上?” “你很好奇?” “是。” “他的尸体就停在义庄,有胆量的话,就去看看咯。” 我盯着郭良的眼睛,我很清楚这是陷阱,但是大家不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当然。” 正是月黑风高时,我出门时天上乌云笼月,夜路比平时更难走。郭良倚在楼上窗棂处,屋内烛火照出一道他向我摇摇招手的黑影。 我对着他的方向去,自信一笑。 “等我的好消息吧!” 还未行出多少路,风将云吹散,皓月当空。 我知道如此亮光是暂时的,所以愈发加快脚步。 冷不丁从前方拐角处走来一人,阴暗背景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面上那副夸张骇人的傩面。 铜铃大的眼睛,血盆大嘴。 我立马停住脚步,无奈道:“商唤凛。” 眼前之人却无反应。 我又叫他:“商唤凛,你怎么了?” 却是另一道声音凉凉响起:“原来他叫商唤凛啊。” 他摘下傩面,露出刻意隐匿的身形,赫然是郭良。 * ——吱呀。 义庄大门洞开,阴风阵阵。 郭良在背后推我:“进去啊,不是要看老刘头的尸体吗?我都带你过来了,怎么临到头,害怕了?” 我从善如流地跨过门槛,闻言不怒反笑:“感谢还来不及——” 郭良这小子踹了我一脚。 我猝不及防吃了一嘴泥巴混灰。 刚要爬起来,又被一脚踩趴下,粗粝的鞋底碾磨过后脑。 “算计我,很聪明嘛!” 他冷笑道, “先激怒我,然后让人在客栈埋伏我,嗯?” 头疼欲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