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休沐,不料被同僚从家中火急火燎地拖了出来,心中怨气十足,故而询问的语气带了几分不善。 祁巍从怀中掏出早有准备的路引递给王勇。 “我等乃塞北商人,商队一行共七人,来中原进货,欲将中原时兴的衣物带回去贩卖。” 王勇掀了掀眼皮,抬眼打量着祁巍,见他说的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又一副坦然的样子,心中已然有了推断。 他阖上路引,遣人去检查马车上的随行货物。 趁着查验的功夫,王勇随口攀谈起来,“兄弟,现在生意不好做吧?” 祁巍点头,“回大人,现在状况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商队若是能不亏损,就算是好的了。” “想来也是。”王勇神色惆怅,“今年非比寻常,什么天灾人祸全都赶在一起了。就拿前不久的洪水来说,整个幽州城都被冲垮,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多少人的心血与家当全都毁于旦夕。” “好一点的,还能从废墟中刨出钱财投奔亲戚。像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既没钱也没权,只能看着残垣断壁干瞪眼。” “哎,你说现在卖什么能获利更多......” 王勇背着手,同祁巍絮絮叨叨着。 祁巍默不作声,秉承着祸从口出的原则,安静地听王勇发牢骚,偶有几句特意问他时,他才出声附和。 他心知肚明,王勇看似平易近人,同他说这么多,实则是在试探他,想要从他的回答中看看是否会有可疑点。 一个常年守在城门口的校尉见多了人来人往,是绝不会在入城收紧的情况下与人随意攀谈的,即便是攀谈,也会带着些许目的。 正如祁巍所想,王勇确实想借机打探。 但祁巍回答的滴水不漏,所言所语皆符合现状,并未让他察觉出有任何可疑之处,商队中的其余人均无异常。 这时,检查货物的小兵走上前,抱拳行礼后在王勇耳边低言。 王勇越听,脸上神情越凝固,当即同那士兵来到货箱前。 “大人,就是这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装满各式各样鲜亮衣裳的货箱中赫然露出藏在底部的朴素棉衣。 这一看,便觉十分实格格不入。 王勇侧过头问道:“你可有何解释?” 祁巍先是沉默,而后语气平和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棉衣面料虽差,但胜在里子厚实,且进价便宜,正好卖到塞北去,还能多赚一笔,盈利很是可观。” “您是知道的,十月过后塞北就会下起雪,天寒地冻的,大伙儿可不得备好过冬的衣物。” 他说的句句在理,丝毫不觉得货箱中采购这些廉价的棉衣有何不妥,坦坦荡荡地将理由说出口,叫人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王勇并未立时盖棺定论,而是上手摸了摸棉衣。 粗糙的面料下,确实如祁巍所说,里面装了许多厚实的棉花,穿上去挨过寒冬不成问题。 但塞北是何地? 一个满地都是牛羊的地方,还会缺这些棉衣? 只要剃下羊毛,填充进衣裳里,一件普通的棉衣就做好了,这难道不比用棉花填充的棉衣来得更好、更暖和吗? 在中原,不少勋贵还特意花重金购买羊毛制成的棉衣。 这解释似乎有些不通。 “这话可就不对了。”王勇说道。 “据我所知,塞北盛产羊毛织物,这等蹩脚的棉衣恐怕都看不上眼吧?” 祁巍冷静地听完王勇的疑问,在他的注视下道明真相。 “以前确实如此,可在那场瘟疫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塞北的羊群不知为何得了一种怪病,传染性极强,一夜之间牛羊倒地不起,数量骤然减少。塞北的百姓们为了生计,为了赚取更多钱财养家糊口,便将羊毛织物卖到你口中所说的勋贵人家去,以此好换取过冬粮食。” 祁巍看着王勇,继续说道:“方才你同我说的幽州洪水,事发后自有朝廷为其兜底,而塞北什么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千里迢迢地从中原运回这些棉衣的重要原因。” 幽州发洪水,朝廷立马拨款赈灾,只因那里世族大家众多,人人一口吐沫星子便能将邺京淹没。 但塞北地广人稀,又处在大周最北部,除了祁家一支,便再无其他士族驻守,人言式微。因此,在面对塞北瘟疫时,那些趋炎附势的谏臣们一致缄口莫言,连个响声都没有,任由塞北自生自灭。 无奈之下,将士们只好先把预备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