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见傅玉清走进来,示意她坐下。 傅玉清照做了。 她看了一眼林大夫面前的腕枕,毫不犹豫把手放了上去。 她动作之豁达坦然倒是让林大夫微微一愣。 这小娘子倒不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更有一分高门府邸的大家小姐们没有的直爽,莫不是他此前想错了? 那裴猎户怎么还元阳未泄? 他顿了一下,摸了摸胡须两指轻轻搭上开始诊脉。 待他摸清了脉象,脸色忽然肃穆了几分。 这小娘子的脉象,他倒是约莫知道为什么裴猎户元阳未泄了。 这脉象说得不好听,若不是花费个一年半载好生将养着,只怕是没几日就要去了! 他心中感慨,却也对这脉象如何造成的明了了几分。 沉默了略有几息,他收了手和蔼试探。 “小娘子对自己的身子骨,可心中有数?” 傅玉清收回手顺下袖口。 她坐得端正,自然没有错过林大夫的若有所思和肃穆。 看样子,她这身子骨应该是有些损耗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淡然。 “也不怕林大夫知晓,小女子原是罪臣之后,得圣上恩泽才逃过一劫。昨日夫君怜我才为了赎了罪,这身子骨我自然心中有数,林大夫有何诊断直言便是了。” 罪臣,赎身。 林大夫这才恍然,那他原先想得也是对的。 只是…… 他看着傅玉清,却有一丝犹豫。 “不知小娘子可曾听说过,这心病还须心药医?” 傅玉清闻言脸上终于微微一变。 林大夫见她模样也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错。 这小娘子既是罪臣之后那便是在流放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原是高门里精心教养的贵女,一夜之间却过着连寻常百姓都不如的日子还接连奔波数月,身子骨自然亏损许多。 只是这身子上的毛病静养吃药便能医治,可这心神损耗才是最为难治。 他行医多年,自然知道这心病若是不去,这便再是如何吃药亦会百病缠身。 只这一点,就着实让他有些为难了。 林大夫心中所思所想,傅玉清何其聪慧? 她只数息就明白林大夫顾虑何在,心里对这位林大夫倒是生出几分敬意来。 天下医者众多,但如同林大夫这般的医者却是难得。 她思索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 “林大夫开药便是了,不若让我家夫君也一起进来听听,如何?” 林大夫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让裴猎户进来?这是为何? 他有些犹豫,但依旧出言低声提点。 “且告知小娘子,这裴猎户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我观两位虽有夫妻之名却未有夫妻之实,若是裴猎户知晓小娘子这身子骨……” 他倏地记起来方才忘了说那一忌,便小声叮嘱了。 “小娘子身子亏损伤了根基,最好是将养一年半载。这房事,自然也是急不得的。” 他是好意。 寻常女子嫁为人妇别说是房事要让夫君等一年半载,便是一年半载肚子里不见动静,都会被人在背后说上一些闲话。 那寻常男子娶妻更不过是为了床笫之事和继承香火,这小娘子本就伤了心神,若是那裴猎户知晓了对她心生不满,那他可就成了毁了这桩婚姻的恶人了。 林大夫心中自然不愿如此,可他却也明了——若真要好,还真该告诉裴猎户。 只是,太冒险了。 忌房事? 傅玉清何曾被人直白说起这些夫妻间的私事? 她面有羞意却依旧很快明白了林大夫的心思。 原是如此。 傅玉清玲珑心思,林大夫为何提点她用意何在? 不过是医者的用心良苦罢了。 只是…… 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前睫羽如同蝴蝶上下翻飞,傅玉清至今依旧记得裴晦握着她的双手予她承诺。 他知她害怕,告诉她他们可以慢慢来,他们可以先做家人。 家人。 这两字对她来说数月前并不陌生,但如今却显得何其珍贵。 她与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