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殷郑也就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努力平复自己颤抖的嗓音,可一开口仍旧带着浓重的鼻音。最终,她破罐子破摔般地说道: “我方才,没想寻短见。” 粗糙的触感擦过殷郑的面颊和眼角,她说不上是心中感怀还是突然有些想笑——从来没有人用袖子给她擦脸。殷郑干脆就着崇应彪的袖口,又蹭了蹭眼角的眼泪,而后才带他去到一旁的耳房中。 崇应彪没理她,不知道是在嘲讽她那无法不让人多想的行径,还是在生她刚在狠狠下口的气。只是自顾自地从怀中取出伤药,又扯了一节中衣,包扎了伤口。 耳房内没什么东西,只有两个蒲团和一张小几,其上还放了一把茶壶和几只小盏。殷郑倒了两杯凉透的茶水,可杯子放在桌上,谁也没动。二人只是隔着那张小几,各自沉默。 半晌后,她才开口问道: “深更露重,怎么这时候来了?” “今日北方旅夜巡,方才结束。” 耳房只有一扇小窗子,偶然有夜风自窗棂溜进来。秋虫的低吟和着凉意飘进屋内,带入一阵木叶的气息。 细微的气流擦过殷郑的面庞眼角处的泪痕,生出虫蚁啃食似的刺痒。 幽微的灯光自灵堂内漏进来,落在崇应彪身前一步的位置。殷郑立在门边回首,见阴影中少年的眉目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温柔。 崇应彪同其他祭拜者一样,褪去铠甲,只着常服。略挽起一节的袖口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突出的腕骨处绕着一条不够精巧的腕绳。 殷郑骤然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心悸,莫名的不安攫住了她。 “崇应彪。” 阴影中的少年站起身,来到她面前。他身上旷野的气息将她笼罩其中—— 殷郑仰头望着他,少年也只是安静地垂眸,不言不语。 风在雪原上低吟浅啸,吹过耳畔,拂动一片连绵的野草。 她握住少年的手腕轻晃几下,“崇应彪,别难过了……” 一天之内,他们皆永失至亲。早些时候,她大概不该说那样的话。他们皆非善类,却也是血肉之躯。 后面的话隐没在夜色里,崇应彪上前一步—— 殷郑的前额猛然贴上少年的肩颈处。 有节奏的拍拂略显生硬,一下下落在她后心上。 她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殷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