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本来想拉阿云到院子里喝酒吃点心的,但她害怕被门口的护卫发现,而且阿云说她受/伤了最好别喝酒,最后她们只能在屋里吃点心了。 薛浣摆好点心。 她坐在铺了竹席的软榻上,上面摆着雕花红木小桌,桌上两碟酥香的点心,已经有点凉了。阿云坐在另一侧。 门口放了一组五岳的屏风。 阿云有些忐忑不安:“不怕国公发现吗?” “他越生气我越开心,最好一气之下休了我。”薛浣道。 “啊……这怎么行!”阿云吓懵了。 这个时代,休妻是何等大事,女子被休弃回家,便几乎等于没了活路,若娘家宽厚倒还好,可方府……真是一言难尽。 “我很清醒。”薛浣说。 “我想离开这里。” 阿云是万分不解:“为什么?您贵为国公夫人……” “打住——我不喜欢国公夫人这个称呼,离开是因为我在这里不开心,而且我不喜欢国公。”薛浣道。 可这还是太荒谬,仅仅因为个人的喜怒就要离开,这对古人而言简直就是个笑话。 凌驾于喜欢之上的东西太多了,方府的社会地位,关乎薛浣的生活水平,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放弃这场婚姻,那就几乎等于放弃她拥有的一切,没了国公夫人的身份,薛浣什么都不是。 薛浣的心里答案是明晰的,不走难道要等哪一天,自己像原薛浣一样终于忍不了这一切,最终选择悬梁自尽吗? 走了或许不会好过,不走肯定会郁闷死! 这里所有人眼里,薛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玩物,那她也不必留下。 薛浣想靠自己的能力获得尊重,而不是因自己的出身倍受轻蔑。 原薛浣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展示了高超的棋艺。 至于方府,笑死,她根本不是方府的人,方府倒霉干她何事。至于方谊,只是承担了自己之前逃避的责任。而方秋儿已经外嫁,无甚影响。 再者薛浣也不姓方,姓薛。 而方府的情,薛浣五年前走进国公府时就还了。 “这……太轻狂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阿云摇摇头。 “我意已决。”薛浣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阿云也知再劝无用。 “不过我也不会直接莽上去的,我需要做些铺垫,再等一个恰当的时机。”薛浣道。她不怕事,但也不想给自己惹事,和平最重要啦。 她给自己倒了茶,就着点心,倒也津津有味,就是被国公打过的半边脸还是微微疼痛,亏她还特地换了一面嚼点心。 阿云还是满脸不赞同,薛浣道:“到那时我恐怕就没法带着你了,趁现在我还能做主,你要好好考虑,我离府之前会把卖身契还你。” 薛浣抛出一句承诺,这是她与阿云合作的重要筹码。 阿云不说话,或许是在考量什么。 薛浣笑了笑,轻飘飘地一笔带过:“行了,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们接下来有得熬了。” 封晔在马棚里刷马。 在边关时他经常做这样的活计,为了和战马培养感情,在战场上也会更加得心应手,只是自打来了京城,马的用处少了很多,他便很少这样了。 这匹马是他拥有的第三匹马,叫破阵,不算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名气很大,因为它相当烈性,踢人踢得很娴熟。恰好,前一匹马是定远侯所赠的良驹,在战场上被长矛刺死,他便费好些心力训了这马。 谁料现在回了京,战马也不得上战场,白瞎了这好马。 他拿了软毛刷细细刷拭,理清被毛下的沙砾和碎屑,马儿耳朵向前竖起,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很是放松。 封晔摸了摸马背,又抚过马的鬓毛,破阵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 他远远看到一个丫鬟和长随走在一起,那丫鬟道:“你不知道吗?就刚才,咱国公夫人院子里又出事了!” 封晔下意识竖起耳朵。 “咱们那夫人啊,跟国公爷打起来了,摔杯砸瓶的,浑身是伤,还给打毁容了,那叫一个惨烈啊。” 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怎么和父亲打起来了,她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打过父亲嘛,真是…… 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啊,这也太荒谬了!”那长随道。 “可不是,谁想她有这个胆子啊 现在被国公勒令在院子里反省,还就留了一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