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子没说,还是不要多事。 可看了看对方昏迷后毫无防备的面容,步濯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随身带着的朱砂在其脸上画了个王八。 而后退开端详片刻,心中无不满意,自己还是很有天分的嘛。 等到齐弈年从刑司回府,得知此消息时,圣旨已下,一切尘埃落定,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 房陵与蜀地相邻,却不如蜀地艰险,流放此地的皆是犯了罪的达官贵人,这些权贵势力相互勾结,即使流放途中也少不了人明里暗里相护,比前世流放岭南不知好了多少倍。 临行前一日王希蕴看望了一回许清,押送她的父母的队伍将在途径江望一带时与她汇合。 或许是心中压力卸下,许清在牢中这几日反而精神头好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面容憔悴灰败,抓着王希蕴的手细细叮嘱。 “你不要再费心操劳,这几日你瘦了许多,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等我到了房陵,只需勤恳劳作,五年后逢大赦天下便可得良民身份,到时候我来京中看你。” 她说了很多,嘴没一刻停下来过,眼中洇了泪水,神情却轻松,最后,看着王希蕴轻轻道:“希蕴,能认识你,和你成为朋友,真的很好。” 现在的许清坦荡明亮,不用再担心秘密被什么人发现,牢房昏黄的灯火下,整个人像开在尘中的玉兰,素雅又坚韧。 可她不知道,真正的危险还在前往房陵的路上等着她。 王希蕴默默握着她的手,许久后也笑了:“与我而言,认识你也很好。” 她离开牢狱,上了回宫的马车,车上时遇闭目假寐,听着她的动静也未睁开眼: “送别了?”他淡淡道。 王希蕴学着他的样子闭眼靠在车上,面上有些倦,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平稳地朝前行走,轮毂行动声中,时遇悄悄看向她。 也不知她睡没睡着,他耳力极好,能听见绵长均匀的呼吸,可她却仪态端得漂亮,像时刻紧绷着似的。 其实…脸也很俊秀,不是大齐流行的浓艳美人,束起发来乍一眼会以为是个清秀男郎,修眉逸目,眼睫纤长,鼻梁高挺,再仔细看看,皮肤也很好…… 时遇不知怎的就看着出了神。 他死后成了孤魂野鬼,魂魄困在四方的皇宫内无处可去,整日无所事事看瓦上流云,也听说了有位画神师因不愿给齐弈年画神被押进牢中,他左右无事,索性去瞧了瞧。 牢中狱卒还算敬她,饮食比同期要丰盛一点,但也只是一点,拦不住她一日一日地瘦下去。 他见过她前一刻还因伤口疼痛不住地发抖,下一刻狱卒进来又拿出画神师的腔调挺直脊背。 也有关系亲近的同僚劝她服软,她人前一副铁骨铮铮宁折不弯的模样,人后又点头说同僚说得有道理,可下次再有人来她还是死犟着不肯回头。 连他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想,何必呢? 叩首新帝的人那么多,少她一个不少,她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在这要什么气节。 许是上天也觉得她这样不对,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可她还是这样犟,甚至更甚,不仅再次和齐弈年对上,竟连一个小小知县之女也不肯抛却。 更可笑的是,连他自己都跟着她瞎闹,再度掺和到齐弈年那些烂事中。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那日,花厅上,王希蕴若无其事地问自己“为何穿了一件月华锦”。 为何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听到她在外面,心底有声音说,见她一定要穿那件衣裳。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王希蕴突然开口,时遇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了。 对上她的目光,那里头他看不懂的复杂情愫一闪而过,时遇呼吸一滞,克制着挪开眼,撩起车帘朝外看去,淡道:“没什么。” 王希蕴默了片刻,亦撩开车帘,此时正是傍晚,余晖下,摊贩利落地收摊回家,有人趁着此刻菜肉便宜,蹲下大着嗓门讨价还价,孩童散学后拿出年时未放完的炮竹你追我赶,街上一派热闹嘈杂。 人流拥挤,马车行得很慢,喧嚣中王希蕴突然轻轻开口:“若是有一天你受了重伤,命悬一线,有人明明能救你,可她却没有,你会恨她吗?” 时遇扭头看她,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外头,想了想,时遇问:“那人与我关系如何?” “这会影响你的答案吗?”王希蕴蹙了蹙眉。 “会。”时遇肯定道,“如果那人是我仇家,他不救我就是意料中事。” “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