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面,且是太子传描述过的,所以,即便他心口不一,她看到的也仅限于书里写出来的? 书里太子一路打压不安分的兄弟,笼络帝后、朝臣,步步为营,直至君临天下。除了他父皇的江山,世间似乎再没有能入他眼的,太子妃亦不例外,为了在皇后面前立专情人设、顺带蒙蔽皇帝,他假意专宠太子妃。 太子妃虽是配合太子出场的工具人,却深爱太子,以为太子也爱她,毕竟东宫只有一个太子妃,连侍妾都没有。可惜太子登基后她便在意外中失踪了,被追封为皇后。 祈香琢磨完,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娘家没倒、太子妃无大过,太子不会把她怎么样,何况还有剧情加持。太子妃戏份少,陪太子秀恩爱之余,多的是供她涂抹的空白。失踪被追封才好,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她可不想做皇后,失踪即遁逃,运气好能回去也未可知。 她愣神的这点工夫,贺兰晏已经洗过澡,换了件雪白的圆领长衫,上榻看起书来了。他不喜女子近身,又嫌内侍手脚粗疏,因而一应事务多是自行料理,不用宫人服侍。 祈香好奇自己如今的样貌,到妆台前一照,这杨香纨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肤色比她白些,比她还瘦,简直瘦得可怜了。 祈香摸摸镜中人的脸,心道照这样瘦下去,怕是熬不到太子登基。 当务之急,须得好吃好睡地养起来。这个时辰就该睡了。 她在妆台前的绣墩上坐下,对着铜镜,想拿掉喜帕,可这帕子不知缠住哪了,一扯便头皮发紧。 屋里安静,兴许是她满头钗环乱晃的声响吵到了贺兰晏,贺兰晏放下书,起身道:“纨纨,孤来帮你。” 祈香从镜子里看他拨开珠帘走过来,在她身后站定。 铜镜前摆了只细颈刻花的银瓶,瓶内红粉黄三色牡丹,花冠大如拳头,瓣蕊犹带清露,好似才从枝上剪的。人面、牡丹俱都映在铜镜里,乍一看,当真是绮年玉貌、云鬓花颜,一对璧人,只是下一刻,女子的面孔陡然扭曲。 祈香头皮被扯得发疼,忍不住叫了一声。 贺兰晏显是未料到取下喜帕如此艰难,愕然道:“是孤不好,弄疼纨纨了。” 祈香以为是簪钗勾住了绸布,拔出簪钗,绸布自然也跟着下来,便对着铜镜指指发髻右面疑似祸首的凤鸟衔珠赤金步摇,催道:“拔出来。” “纨纨且忍一忍。” 谁知步摇的垂珠还缠着鬓边另一支珠钗的花丝,贺兰晏蹙眉屏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步摇、珠钗、喜帕一并取下。 祈香自然是又呼了几回疼。 “还疼么?孤给你揉揉。” 殿下是有点按摩功夫的,祈香舒服得哼哼了两声。 窗外忽然有什么撞在一处的闷响。 祈香吓了一跳。她玩过中式恐怖元素的密室逃脱,有一段便是新婚夜新娘惨死喜房,突然穿过来住喜房,难免如惊弓之鸟。 贺兰晏神色一僵,想起军中听过的几句混话,玉白的面庞隐隐透出红晕,但他很快便克制住了,目光重回镜中,俯身在祈香耳旁安抚道:“纨纨莫怕,是野猫。” 祈香倒没往歪处想,只惊魂未定地握住了太子的手,“殿下就在床边看书好不好?” 贺兰晏以为她怕猫,心里嫌这杨氏女胆小,嘴上却道:“孤自是陪着纨纨。” *** 净房与卧房隔了几个开间,以一架云母屏风阻断视线。屏风后两只大浴桶,一只贺兰晏才用过,另一只满铺花瓣的,尚且氤氲着热气。 祈香浸在浴桶内,听着夜风吹动窗纸的声响,还是有些害怕。可她不想叫宫女来,不习惯光溜溜的被人看着。 贺兰晏在吧? “殿下?” 贺兰晏手执书卷,抬眼问:“纨纨有事?” “没事。” 祈香安心了,拿帕子往身上撩水,一面用鼻音哼起小调。 贺兰晏垂眸继续看书,才过了两行,又听祈香喊:“殿下?” “……孤在。” 如此几回,贺兰晏起身去了净房外,隔着屏风,来回踱步。 脚步声不间断,祈香果然没再叫他。 贺兰晏听着屏风后的水声,笃定杨氏女胆小缠人。 祈香洗了澡,身上松快,爬到床铺里侧,龙凤锦被一掀,躺下便合了眼。 鸾帐内幽香阵阵,太子殿下头一回与女子共寝,总是不大自在,平躺了片刻,眼角余光瞥见祈香,不由诧异:此女竟是睡着了。起初还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