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矣垂下脑袋,看着光影折射进角落,连着她的影子,都变得模糊不清。 不过一墙之隔的距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父女”二人,居然就这么再没见过面—— 幸矣一时也不知,是讽刺更贴切,还是可笑更贴切。 廊下灯笼亮起,流苏随风摇摆,绕圈打结。 尤羡慈满脸不放心地将幸矣交给常山,转身,沉着一张脸,匆匆离去。 “幸姑娘……不对……” 常山苦恼地斟酌了下措辞, “少夫人……” 幸矣瞪大了眼睛,耳朵涨得通红, “你……你好好说话!” 常山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 “咱们这处宅子,原先摸黑也无所谓的。” 说着,抬了抬手中花灯,又指了指随处可见,且早早亮起的火烛。 “幸姑娘,我家公子嘴上不说,满心满眼可都是您呢,您看——” 常山指了指幸矣手上和自己同款的花灯, “生怕您崴脚啊,绊倒啊,住得不开心啊……” 抬眼,见幸矣一脸懵,常山苦口婆心状劝道: “您可别吃味儿了,公子他……” 幸矣总觉得经历了这一遭,句句都是听不懂的话, “谁吃味儿了?吃什么味儿?” 常山登时摆出一副:“我就知道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的神情来。 幸矣瞠目结舌, “你知道什么呀……你、你同你家公子一样……不可理喻!” 还没走出两步,就在拐角处,同偷听的“小贼”,撞了个满怀。 幸矣垂着脑袋,也不管尤羡慈为何又出现在这里,只拂开扶着她的手; 她往左,他拦,她往右,他挡。 常山在一旁看得直傻笑,尤羡慈不满,瞪去一眼,幸矣借机绕过。 双手抱胸,尤羡慈睨着正笑得开心的常山, “听丁香说——” 正远去的脚步一顿。 “按有些外族的规矩,外男近身,需得阉割。” 幸矣不敢置信,站在走廊另一头,花灯摇摆,光影摇曳。 就见常山来不及收回的笑,僵在脸上, “公、公、公子、我、我、我……” 结结巴巴,捂着下头,急忙闪人。 尤羡慈满意一笑,回身,就见一身素白的她站在不远处,提灯静候。 柔和的光自手下散开,沿途而来,直中他心门。 “可是专程在等我?” “自作多情。” “那姑娘是在等谁?” “吓唬常山做什么,幼稚鬼。” “幸大小姐——还生我的气吗?” “何曾生过你的气?” “哦——那我这未过门的小娘子——就是吃味儿了。” “尤羡慈!你胡说八道!” …… 一路吵吵闹闹,待到进院,幸矣气喘吁吁,连忙小跑进屋,先尤羡慈一步; 关门前,还不忘朝着正双手负在身后,气定神闲走来的尤羡慈做了个鬼脸。 屋内被贴心地亮起了火烛,尤羡慈隔门,看着被温暖的烛光倒映出的剪影,收起了玩世不恭,抬起手,隔空描摹起了那道模糊的轮廓。 “幸矣。” 声音自门外响起, “这几日我会有些忙,不一定能每日都来看你。” “你只管忙你的去……” 那短暂又美好的氢气球终究没能飞起,炸开漫天酸涩, “知会我做什么……” 尤羡慈无声离去,幸矣就这么背贴门板,看着地面融进了灰白的影子,耳边是火烛爆裂的“噼啪”响。 一声玩味的轻笑,敲碎这被风化在原地的石像。 丁香正坐在桌边,单手撑着下颚,露出一张艳色绝世的脸,笑吟吟向幸矣望来。 “哟——我说这屋子,怎么就这么大的酸味儿。” 说着,丁香动作浮夸地在面前挥了挥手, “原来是有两个谈情说爱的傻子啊。” 稳了稳心神,幸矣向桌边走去,却见桌面正横放一朵—— 手掌大小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