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看——”萧琢的笔尖落在了一个地方。 “平安山……”赤尔跟随萧琢多年,不用多费口舌,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想在平安山阻隔河水,以水攻两城?” “裴国的雨季已经到了,第一场暴雨快来了。”萧琢眺望远方,唇边露出一个笑,“我们需要抢在暴雨来临前修筑堤坝阻隔河水。届时以水攻为由,逼蒋磨率军出城,便能将其一举歼灭。” “这确实是良计。”赤尔看了一眼休憩的将士们,问道,“那我们是否要星夜兼程,赶往平安山?” “不是我们,只是我。”萧琢道,“你率大军继续赶往娴城,按照原计划与张东流会合,正面攻击娴城。我带着麒麟卫去平安山就够了。” “是,属下得令。”赤尔道。 萧琢摸出饼子胡乱塞进嘴里,又夺过赤尔手里的水壶,灌了几口水,随后跳下大树,边走边吩咐:“麒麟卫听令,即刻收拾行囊,跟本将走!” “是!”麒麟卫皆是萧琢的亲卫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各个以一敌十,听闻他的话,立刻起身收拾。 萧琢刚要上马,却突然听见一道声音。 “少将军!” 萧琢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紧接着,那声音再次传来:“少将军!” 萧琢回头,看见了策马而来的程令仪。 他惊愕地迎上去,及时扶住了从马上滚下来的程令仪。 “你怎么会在这儿?!”萧琢蹙眉问。 程令仪满头是汗,呼吸急促,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一看便是一路追赶而来的。 不等萧琢再开口,她道:“我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娴城!” 萧琢与赤尔面面相觑。 程令仪环顾四周,看到了萧琢手里的水壶,竟直接抢过来给自己灌了好几口凉水,才缓过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蒋磨不降,一为夫人之死,二为我王兄,其实便是怕做不忠不义之人。若有人能将其中利害与他说明白,他不会蠢到执迷不悟。” “郡主,这事我们自然都是想过的,可蒋磨根本不相信我们啊。”赤尔为难道。 他觉得在这个小郡主未免有些天真了。 “你们是大熙王师,比起我王兄,他自然不信你们而信他了,但若有人能比王兄更令他信服呢?”程令仪道。 “还有何人?”赤尔疑惑。 程令仪笑了笑,指着自己道:“我。” “这……”赤尔惊愕,看向萧琢。 萧琢却并未立刻反驳她,问道:“你之前曾与我说过,你有位恩人,与蒋磨是亲人。可是有什么把握说服他?” 程令仪点头,道:“其实那不止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恩师。” 她从怀中摸出一只玉佩与一封书信,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瞒着。恩师仙逝前,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将信物与一封亲笔信交给我,让我出宫投靠蒋磨。蒋磨与恩师是手足兄弟,感情深厚,我又是裴国公主。我有信心让他信我而不是信裴渠。” 她话说得笃定而坚决,倒真让人心生信服。 萧琢沉默片刻,道:“战争绝非儿戏,本将不可能将筹码全押在你身上。” “我知道。”程令仪平静道,“你是主将,一切由你定夺。” 其实她本不愿搅合进这件事。 她在裴宫苟活十六年,受尽屈辱为的就是自保。 至于那些百姓,于她而言也只是陌生人。她虽担着公主的名头,却在裴国受尽了侮辱,并没有什么天下大义。 可蒋磨毕竟是蒋医正的同胞兄弟,她还不想眼睁睁看着蒋家覆灭,尽力一试,算是报答恩师。 更重要的是,她想找的阿姊,自称来自于南部八城。若阿姊出宫后回了家乡定居,此战万一牵累她…… 但这些理由程令仪都没说出口。她只是跟萧巽讲,她不想看见有人死。萧巽感动于她的“善良”,便派人送她来了。 萧琢沉默良久,道:“好,我可以带你去娴城,但同时,我的计划也不会停止,若你无法说服蒋磨,届时……” “届时少将军发兵,不必有一丝一毫的手软。”程令仪道。 萧琢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程令仪见他笑了,露出几分疑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我是说,”萧琢懒洋洋地敲了一下她的脑瓜子,“届时,还请郡主务必听话,即刻撤出娴城,以平安为先。” 程令仪展颜一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