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昨夜她紧张到睡不着。 天快亮时好不容易生出困意,又梦到自己被授课公公拆穿身份。 梦境中,套她脖子的那一条铁链又粗又重,冷酷无情地把她拉到皇帝跟前。 她匍匐在帝王脚尖,磕头求饶。 皇帝高高在上,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锋利长剑,剑芒如雪,映照出一双圆瞪的怒眼。 煌煌君威迎头砸来: “大胆刁民,竟敢欺君犯上,当斩。” 在她惊恐万状之下,那剑将她脑袋砍落。 而皇帝穿着黑靴的脚,就这么把她的头踩在脚下。 呜。 春钿给她盖上一层薄薄的杏色脂粉,中和掉淤青,安抚道:“姑娘,不,大姑娘底子好,这样就看不出来端倪了。别忧思过虑,会没事的。” 田簌和哭丧着脸,被赶鸭子上架。 好在此次来的公公不为接她进宫,而是对她进行宫规礼仪的教导。 课就设在取香院。 取香院的厅堂是小小的三间厅,进门是木边硬木嵌螺钿绣花纹插屏,厅中已经布置妥帖,摆放上案几和笔墨纸砚。 第一堂课到来两位公公,一前一后,前倨后恭,应当是上下级吧,她想。 只见后面一位公公越步上前,“小的小叶子,想必眼前这位就是接圣旨的盛大姑娘,盛簌和?” 盛簌和? 不不不,我叫田簌和,我没有接圣旨。 她在心里反驳。 小叶子是个眉清目秀的公公,精瘦而不刻薄,反而有些清秀的傻气,容易令人心生亲切。 田簌和一颗打鼓的心稍平静些许。 硬着头皮小声说:“是,我是盛簌和。” 声音太小,小叶子倾耳挑眉,她却如鲠在喉,发不出声了。 为了避免上课期间出岔子,娘亲指派凤姑看着她,眼下凤姑不露痕迹解围:“这位就是我们大姑娘盛簌和,性子娴静。 说罢从袖子拿出一个荷包。 唉。 田簌和接过凤姑递过来的荷包,亲自递给小叶子。 凤姑代她说话:“多谢小叶子公公特意出宫,这是我家大姑娘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荷包是娘安排的,原本话让田簌和来说。 可她开口总带着久居方外的生疏,欠缺烟火气,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从嘴巴里出来总不对味。 “不不不……”小叶子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连连摆手,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公公。 田簌和明白了,上峰没发话,他不敢收。 凤姑此刻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又取出一个荷包,“放心,两位公公都有。” 这次不用凤姑提醒,田簌和懂事地从凤姑手里接过,递给小叶子身旁的公公。 跟着看过去。 那位公公微微低头垂眼,露出黑色小帽上的红色玉饰,背脊虽然也佝偻着,却弯曲得不似小叶子那样自然,黑色太监服的袖口与领子滚了金边,同样的衣裳在他身上穿出了简洁华丽的韵味。 紧紧攫取住田簌和视线的,还是少年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当真是好生好看! 忽而,他的眉宇间浮上一抹不耐,掀开眼皮,瑞凤眼霎时勾勒出瑰丽的弧度,眼眸表面交织出犹如宝石一样倨傲的光泽。 话不客气砸来,矜寒刺骨: “看够了吗?” 小叶子暗叫糟糕。 这、这这叫什么事?偏偏师傅伤重卧床,偏偏陛下要搞一出白龙鱼服,唯有他顶上这难办的差事。 龙颜岂是人人都能看的?眼下陛下明显是被看得不悦了,他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实在纠结。 田簌和脑海里,还在回味这位公公从半阖到睁眼那一幕是何种的惊艳,令她想到了山顶幸见的画面:夙夜流星。 在小叶子出声提醒“盛大姑娘”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慌乱中,她窘迫得语无伦次:“没有……不不不,够了够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说都不对,她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完了! 全完了! 小叶子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终于是要搬家了! 我的盛大姑娘呢,小的被您害惨了,您好歹是盛将军府养出的女儿,怎么如此嘴笨。 就在小叶子要不管不顾跪下去求饶的时候,陛下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