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个围在三个男人旁的一个矮黑胖子挤到了姜也面前,讨好地笑着。 “公子,俺家婆娘正是,一定能让公子满意。” 姜也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眼,没应。 另一个穿着更为褴褛的男人语带酸气,阴阳怪气道:“呦,勇子,你家那婆娘四十了吧。” 被叫做勇子的胖子扭头骂道:“干你屁事。”又回头对姜也笑眯眯的说:“公子,俺家婆娘已经是村里最年轻的了。” 被勇子骂了的男人看起来很不忿,高声说道:“你说话比屁臭!小公子,你别信他,六子家有个小娘子,可水灵哩!” 被叫做六子的男子还围在三个男人身边,干瘦干瘦的,在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的时候始终没说话,也没看向他们,直到点到他,才转着眼珠看向她,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姜也闻言,对着之华使了个眼色。 之华只好放开护着她的手,向那男人走去,撇嘴道:“既然老乡都说你家有小娘子,那还请这位乡亲供我与主家一顿食宿,奉银十两,这是定金。”说着之华掏出来一两碎银塞到男人手里。 被叫六子的男人摸了摸手里的银子,又看了二人两眼,这才开口道:“那你们随我来吧。” 待姜也二人随着六子走了,剩下的村民又围上了三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三位爷,这村里你们里里外外翻遍了,也没看见有瘸子,再往前走就都是破房子了,不知三位爷说的好处……” “是啊是啊,都是破房子了。” 三人听着,对视了片刻,其中一人从袖中掏出一把碎银,随手扔到了空地上。 一群人上去趴在地上哄抢。 三人交头接耳,“大哥,人没找到怎么办?” 为首的那人恶狠狠的说:“他腿挨了一箭,应当跑不远,走,接着搜。” 其中两人挨家挨户的翻,另一人沿路看是否有线索,待快到村口的位置,在地上看见了些干涸的红点。 “大哥,快来!” 三人聚到一起,看着地上那干涸的红点,淅淅沥沥的指向北方。 “走。快追!” 与此同时,姜也二人随着六子到了一处破房前,姜也打量着这个房子,看大小还远不如前面那些无人住的荒屋大。 六子挥着手请二人进去,扯着声音喊道:“四娘,快出来做饭!” 迈过低低的朽木门槛,一个头发只用布条绑起,身着布裙,脸庞白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子步伐缓慢的走了出来,那女子看见二人后局促的站在原地。 六子吆喝她做饭,自己出去拿柴了。 六子走出去后,姜也看着女人那白净的脸庞,拿米的手纤细白嫩,与这里的村民大不相同。 之华凑到那女子身边,给女子吓一大跳,之华低声问道:“是你写的信吗?” 女人手里盛米的葫芦突然翻倒到了地上,看了看之华,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姜也,脸色瞬间苍白,泪水涟漪,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姜也安抚的笑笑,“别怕。” 四娘的泪水终于决堤,蹲下身去捡米,可是手抖的掉在地上的米粒就是捡不起来,之华见状赶忙在一旁帮她把米捡好。 姜也心下叹气,柔声说道:“你稳住,不要被他看出来,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四娘这似乎才是冷静了下来,抬袖擦去泪水,端着米出去了。 之华冷气呼呼地说:“这四娘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被这等恶山恶水的刁民欺辱至次,可气可气。” 姜也不言,她知道这世道对女子就是如此残酷,女子仿佛就与街边的商品无异,可以被随意买卖、欺辱。 这世道,是吃人的世道;这世道,是把女子的骨头都嚼烂了的世道。 她从十五岁及笄礼后就创办了女子公堂,整个金陵城都说她离经叛道,在他们口中,她不是富贵人家的姜也小姐,她是那些唱着陈词滥调、食古不化的迂腐之人口中的“不知天高地厚、罔顾伦理的野丫头” 那些人辱她、讽她、谤她,她都不在乎,只要她能多救一个苦命的女子,她做的这一切就都值得。 金陵城八县,目前她已在金陵城内和句容、溧阳两县内出资设立了女子公堂。 昨天看完信她一晚上也没歇好,天没亮,就让之华赶车来了。 四娘的情况比她想象中好上一些。 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从外面走进来的四娘,低声说道:“这个蒙汗药你一会儿抹到他用的筷子和碗上,等天黑我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