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冰箱,里面五颜六色的人间美食映在明亮的箱灯里。明艳鲜亮。是那个世界唯一的一片色彩。 她在那时问他,你要我为你做的便是这些? 他说,你可以选择。我强留不住你。只是这里永远会是你的家。 她说,无所谓。在哪都一样。 她甩下匙子离开厨房,双手插在身前两个小兜子里。肩背硬挺。同黑色鉴出雨幕的大理石地板一样冷硬。 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无声映着玻璃上灰色流动着的雨幕。 如她所言。她一直未离开。 正如他们即便身处同一个厨房。距离。也如隔着时光。 各行其事。 这便是她介怀。 只是这个小丫头。本来也懒惫。自她百年前初次猎杀后,又早已对万物无恋心。她只是无所谓。带着超于此间天地的力量。她也一向不在乎。 便何况。这近二十年。他也确实未更改过容颜。当年一见,他是何模样,到现在她要走时,他也还是同一副容貌。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变化。这便就也很奇怪。 所以她需要气势凶凶来与他道别。意有所指。 她可以杀他。但没有。她身后仿佛漫延着整个地狱。与他之间隔着一张书桌。她将这个威势展现给他看。 她大抵知道一切有异。但显然也又并不全部知晓。 他自然永远是在书房埋头工作。——当初西北之境的谋划,都是在这张桌前书写而出——一个大的家业被支撑,就要有收入与支出,凭此就足够忙碌。 何况她刚才去边城之地,那块土地上的佃农并不是属他们家。对于近百年前的旧地,她应该将过去遗忘了才对,她只需往前看。既然天赐灿烂如少女。 既然她存在是长生永寿,他自然就会经营下去,按照长存不衰的步骤计划。 她进来时,他便是正在伏案书写,奋笔急书,刻苦劳碌,潜心计划,为洛可可家作最最长远的打算,画无尽头的用作陪伴的蓝图。 他到最后手里依然握着笔。坐在书桌后。 对于发生的这一切,他坐在书桌后,双眼,从开始有人突然闯入的一丝微讶到逐渐明亮平静,神情柔和,文质彬彬,听她说完,只是从容的点了点头。 心下难免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这个小毛丫头。她从火海里走出来。 她拥有这力量,在一切道理之上。 她自黑暗来,带着火海。如今气势凶凶,脾气暴烈。 不知因何。大约是她以为她知道。 由她吧!自然由她。 洛可可.伽立于火海。又自火海离去。 而在视线交汇的那一瞬。 他们便也知道,都把握着久违的讯息。如同了春天绽开的第一朵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