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和阿兄说了傅七娘子的事,我编了一堆胡话,暗示阿兄可能是赵国公害傅七娘子生了病。阿兄最后却问我,问我,斐斐觉得你阿嫂是个什么样的人。渝阿兄,我说不出口。” 周渝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宋燕绥憋不住,这样早就和宋燕靖摊牌,只能顺着宋燕绥的话接着问她:“为什么说不出口?” “因为我害怕。” 宋燕绥想到几个时辰前的场景,宋燕靖说自己哪里会叫他觉得为难,她无言以对,兄妹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宋燕靖先对她说:“斐斐,你今天同阿兄说的两件事情,阿兄都记住了。你是为了阿兄好才说这些,阿兄知道,但是阿兄也想对你说,眼下最重要的,你要先把女学办好,其他一切,都先交给阿兄,可以吗?” 宋燕绥没有给宋燕靖一个答案,只说:“斐斐知道了。” “渝阿兄,我害怕,一是因为,我其实也不晓得我的阿嫂,劭国的太子妃,赵国公的女儿玉庆郡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看不透的人。还有就是,我害怕,怕我阿兄不信我,今日的话若是让我阿嫂知道,我都不知道前头做的那些是为什么了。” 周渝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斐斐,你才十六岁。”他看着宋燕绥轻轻摇了摇头,只当她是年少心气正盛,便接着说:“斐斐,你我一样出身高门世家,你比我更甚,是劭国唯一的嫡公主,哪有人敢在你面前完完全全只做自己?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身边的人戴着面具阿谀奉承,久而久之,便习惯把他们戴着的面具当成是他们本人,如此这般,也很难看得清人心、分得清真假。” 宋燕绥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多少,只顺着自己的心思说:“可我却知道,你和妍妍是真心待我。” “那就足够了。”宋燕绥已经十六岁,周渝常常顾忌着两人的身份和年纪,不会再像幼时那样与她有如亲兄妹一般亲密的举动,此时却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斐斐的真心,太子殿下也一定懂。”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宋燕绥,她忽然扯下了眼睛上盖着的帕子,十分坚定地看向周渝,说:“渝阿兄,不论如何,我得想办法见傅七娘子一面。” “我不同意。”周渝很少反驳宋燕绥的想法,如今却也十分坚决,“你今日对太子殿下说了这些话已经是冲动之举,不论太子殿下是否将你对赵国公的怀疑告诉太子妃殿下,他都一定会盯着你和普陀寺。斐斐,你听我一句,你如今不宜再在傅七娘子一事上轻举妄动。” “渝阿兄,我等不得。”宋燕绥心情急切,“若是阿兄真的在我与阿嫂之间信阿嫂多些,我不动,便是满盘皆输,傅七娘子也有可能有性命之危。我自然觉得阿兄会信我多些,但我不敢赌。” “斐斐,你是不是因为当初东宫落水一事,最后心里还是与太子殿下生了嫌隙?”周渝觉得奇怪,劭国前朝后宫皆知宋燕靖与赵筱算不得恩爱夫妻,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没什么多余的感情,只是相敬如宾,也是皇室世家之间结亲的常态。反倒是独孤皇后所出的几位皇嗣关系亲密,太子更是在朝中多次顶着丞相一派的压力支持嘉晏公主,周渝不理解宋燕绥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宋燕绥到底无法说出自己和周渝上一世的遭遇,只能说:“我只是担心,如今虽觉得赵国公行事古怪,却没有什么头绪,好不容易听你说起傅七娘子的事情,我便只想再多知道一点。” 周渝便叹了口气说:“也怪我,平白无故跟你说这些没有根据的传闻。”他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妥协的理由,也或许是想出了一个叫宋燕绥妥协的法子,接着说:“斐斐,你还是不宜与傅七娘子接触,这样吧,这几日你且安心去办女学的事,我叫人盯着普陀寺,若是东宫或赵国公那头有异动,我一定安排你与傅七娘子见面。” “也好。只是这样一来,你既要盯着孟攸宁,又要管着普陀寺,实在是辛苦。”宋燕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今天这样的事日新还去麻烦渝阿兄,是我平日里对她们管束得松了,你在韩王身边忙了一天,早应当让你回府休息的。” 宋燕绥这样说话,周渝总算是放心来了,只回她:“虽然是表兄,但你叫我一句阿兄,我也当同亲兄一样对你好。”这又是在暗示宋燕靖会站在宋燕绥一边了。 宋燕绥听懂了这句话,只点点头,叫周渝去一起去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