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室里,设着一道屏风。 戚凤箫将他扶到浴桶侧,又将干净的寝衣放在离浴桶两步远处的架子上,柔顺地退至屏风外。 隔着屏风,听见他迈入浴桶激起的水声,戚凤箫眼波随之一晃,轻声叮嘱:“世子当心些,若需要帮手,随时唤我便是,我就守在屏风外头。” 她语气随意,心中却难免有几分不自在。 只消想想里头的男子,未着衣物,离她这样近,面颊便有些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明明没占他什么便宜,只是他眼睛看不见,她才候在此处罢了,有什么可羞的? 里面传来轻轻一声“嗯”,便只余淋漓的水声。 水声不大,却淅淅沥沥直往人耳朵里钻,叫人无法忽略。 戚凤箫抬手摸了摸微烫的脸颊,想拿手背微微的凉意将脸颊热意消减。 一面散热,她一面想着,不如暂且当自己是一位郎中,郎中给人瞧病的时候,哪管病人是男是女? 这般一想,心绪平和许多,倒比拿手背降温管用些。 戚凤箫盯着自己不太安分时而翘动的足尖,静静等他。 绣鞋上的花样已经清晰印在她脑海里,仍没等到他唤她进去。 戚凤箫百无聊赖,胆子倒大了些,忍不住好奇地朝屏风里头望了一眼。 她才不是想偷看他身姿,只是想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忙罢了。 为自己找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戚凤箫便稍稍倾身,凑近沾着水雾的屏风。 隔着半透光的屏风和氤氲雾气,其实看不清什么,只能辨出隐隐的轮廓。 浴桶边上,搭着衣物,大抵是他刚换下的衣裤。 桶沿上方露出他修长的颈和小半脊背。 男子头窄肩宽,自肩而下又收窄,比例极佳。 抬臂时,他上臂肌肉线条微微隆起,显得精壮而结实。 “偷看男子沐洗,当心眼睛长针眼。”浴桶中水声停了,男子稍稍侧身,意有所指说出这么一句。 被抓个正着,戚凤箫只觉面颊火辣辣的,想也未想,下意识反驳:“这种骗小娃娃的话,我三岁就不信了。” “哦?这么说,箫箫当真在偷看?”宋玉光低低失笑,以退为进,“你是世子夫人,若想看,大大方方进来看便是。”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话,戚凤箫吓得登时逃去门口,嘴里却不肯承认:“我才没偷看。” “我,我还是去外头等着好了,等世子穿好寝衣再唤我。”戚凤箫手扶门扇,窘迫得无地自容。 门扇吱呀一声,女子已夺门而出。 屏风里侧,宋玉光听见她仓皇逃离的脚步声,笑得肩膀微颤。 连丫鬟都敢冒犯他,她对他用情至深,却只敢偷偷看一眼,未曾有半分唐突。 幸而,她不是在广安伯府长大,比伯府里表面光鲜的,心思纯粹得多。 逃出盥室后,戚凤箫脊背抵在门扇上,稍稍扬起细颈,大口大口呼吸,努力平复心绪。 他一个眼盲之人,什么都看不见,在他第一次开口时,便是她矢口否认的最好时机,她怎么就被他戏弄了呢? 宋玉光再是敏锐,也不可能确认她偷看。 所以,偷看的罪名,生生是她自己坐实的?! 再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戚凤箫羞耻不已,绣鞋里的脚趾也忍不住蜷起。 缓了好一阵,心绪才终于平复。 没关系,她又不是真正的戚凤笙,即便骗到他的心,骗到他的身子,早晚也是要走的。 这些丢脸的事,最终统统会安在戚凤笙头上。 想到只需要捱过这一阵子,戚凤箫宽心许多。 盥室里,宋玉光原不想叫她进来,毕竟他只是看不见,穿衣尚能自理。 可刚穿好寝衣,走动一步,便险些被地板上的水渍滑倒。 宋玉光轻叹一声,朝门外唤:“箫箫。” 戚凤箫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呢,听到这一声唤,赶忙应:“来了!” 因着方才的事,她不确定宋玉光如何想她,仍有些心虚,走向宋玉光时,脚步便异常轻快。 她表现得殷勤些,服侍得周到些,宋玉光若还有一丝良心,便会当方才的糗事没发生过。 “你慢些,当心……”宋玉光听到她步履的频率,忍不住出声提醒。 谁知,话未说完,便听见戚凤箫一声惊呼:“哎呀!” 下一瞬,一只小手仓促抓住他寝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