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声音低低的,语气格外轻柔,轻柔得没有任何活力,也完全没有了平常那种目空一切的傲气和自信 隔着电话,许敬南感觉她整个人灰扑扑的,像她笔下那些自己看不懂的黑白画,也像那些纤薄的裁纸刀,轻轻一捻就要坏掉 许敬南的心也像刀绞似得 灰扑扑的陈慈继续慢慢说 “他们说我人长得不行,我认,可他们说我的画不行,我不认,除了我的老师,没人可以说我的画不行,粉丝也不可以。” “但是许敬南,就、我还是会疑惑,我的画真的不行吗?你——” “陈慈!” 许敬南的声音陡然升高 感受她字里行间逐渐崩坏的自信,他毫不犹豫打断了她的话 “你抬手摸着自己的心脏。” 陈慈一怔,然后照做了 男人的声音一字一句有力的敲击着音筒,问她 “它在跳动吗?” “在。” “对!这才是你自己,最真实的你自己。” 许敬南叹了一口气 “人最不能放弃的就是把控自己的能力,不要让别人来告诉你你能走到哪里,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决定你能走到哪里。” “总听见有人说不要在赞扬里迷失自己,但是陈慈,不要在谩骂里迷失自己也同样很重要。” 他肯定道 “你很好,非常好,特别好,画也是。” 陈慈那边是肆虐的冷风呼呼吹过的声音,许敬南这边是连天炮仗,两个人隔着天南地北握着电话长久的沉默 过了很久陈慈才开口,一扫之前的阴霾情绪,语气倒多了几分轻松 “我知道了、” “大多数人不顾一切闯入别人的世界,对别人的言行指手画脚,评头论足,甚至还妄想教别人做事,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很聪明,恰恰相反,很多时候这些大众都很愚笨,只是这么做会显得他们牛逼轰轰,特别有面。” 她继续调侃 “偏偏生活中这样的人还真不少,所以生活就像拉屎,拉完一堆还有下一堆,恶心却还是要继续,你总不能说,你一辈子不拉屎了吧,活不下去,去死不成?” “我不看那堆屎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许敬南 “·······” “你就不能斯文点吗。” 陈慈语气一扬 “怎么?你也要和他们一样批判我,人品粗俗,够不着调做一个艺术家?” 许敬南笑着不说话,他知道,陈慈的状态回来了,那个目空一切,骄傲又自信的陈慈 这回轮到陈慈反问了,她沉了沉声音 “你还好吗?” 一身纸钱香灰的味道还没散尽,听了陈慈这话,许敬南楞了片刻,然后说道 “好、” “很好。” 陈慈突然想起自己很久之前就想问他的话 “你、多久回来?” 许敬南沉默,许久才回了一句 “暂时还不能。” 察觉到他语气间的苦楚,陈慈不再追问,无论是时间还是原因 她问他 “需要我让小寒他们接电话吗,我去敲门,应该都还没睡。” 许敬南长长呼口气,拒绝道 “不了” “他们知道我平安就好” “嗯” 陈慈又回 “你这样联系我,会影响你吗。” 许敬南:“没事,我会处理好” 许敬南从楼梯上站起来 “那我先挂了” “嗯,你挂吧” 陈慈突然意识到什么,语气变得急起来,追问到 “你以后都用这个电话吗?” 她闷闷的声音传过来,许敬南又变得有些不舍了 “不是,这个号码只用一次。” 顿了几秒,他等待着 “你挂吧。” “许敬南、” 陈慈的声音在音筒又远又近的传来 “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不等他回应,陈慈已经果断挂了电话 许敬南呆在楼梯间,看着亮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