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男人犹豫,她又继续说 “要挂号,要缴费,要找医生,还要照顾人,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她再次坚持 “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个人总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她神色淡然却口吻认真,不像是和他客气 许敬南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 陈慈跟着他的脚步,一前一后上了车 到了县里,许敬南抱着老人,一路跑到急诊科,背影慌慌张张 陈慈一路在后面跟着,恍惚间想起她在理塘高反的那个晚上,男人也是这幅模样抱着着她疯跑了大半夜 急诊科的医生看了一眼伤口,开口先给几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小问题,别慌,动个小手术就好。” 她顺手扯了张单子递给许敬南 “你们先去窗□□个费吧。” 眼前的单子被陈慈接了过去,转头看了许敬南一眼 “我去、” “你守着你爸吧。” “谢谢” 陈慈盯着他 “你再说这两个字,我就会生气。” 许敬南愣住了,过了几秒改口到 “麻烦你了。” 陈慈叹了一口气,无奈转身去缴费 许敬南找了个轮椅,将老人推去拍了个片子后才进手术室 医院里的走廊昏暗,手术室外的灯却白得刺眼,许敬南坐在长椅上,头顶的光直直打下来,照得他像个死人一样苍白 这是他第短短两年内第二次坐在这个地方,甚至是同一个医院,同一间手术室 他爱说自己命硬,可身边的人却总是遭受这样那样的磨难 手术室外的红色指示灯闪个不停,一如两年前一样,那时候,绿色的灯亮起,推出来的是盖着白布的许敬安 明知道这次情况不同,许敬南的心里还是条件反射似的担忧 他挪了挪身子,避开头顶明晃晃的白灯,一下坐进黑暗里 陈慈找来的时候,许敬南仍一动不动的紧贴着墙壁坐着,后脑勺死死抵在上面,一身紧绷,一双眼睛死盯着手术室的灯,眨也不眨一下,像尊雕塑 这个平时像山一样伟岸的男人,顿时塌颓下来,是陈慈从来没见过的样子,没由来心里一紧 她走过来,脚步轻,许敬南几乎没有感觉,直到身边的影子一重,才偏头看她 才一回儿不见,他眼里就布满血丝,开口时,喉咙四处漏风似的嘶哑 “你来了。” 陈慈没接话,默默挨他更近一些,将他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柔声道 “你累了,闭眼睡一会儿吧。” 许敬南靠了一会儿又重新坐直,声音满是疲倦,带有尝试过后的颓败 “不敢、” “不敢闭着,一闭眼全是我哥去世的样子。” “他死在这里?” “嗯。” “才过完年,出去打工,班车还没出城就出事了,抢救了好几次,没活过来。”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整个人的气息,就像鼻间塞了浸水的纸,厚重沉闷,仿佛下一秒就会喘不过气来 快入夏的天气,桐树上有早叫的知了,加上夜间的虫鸣,断断续续传到医院来,在破落冷清的走廊上一阵阵的烦人 女人守着男人,男人守着老人,就这么沉默无言到了下半夜 绿灯亮起的时候,许敬南蹭的一下站起来 手术几乎没什么问题,打了麻醉后没了痛感,许怀义已经在漫长的手术过程中睡过去了 将人送进住院部,许敬南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两人出了医院,在旁边找了间小旅馆 趁着陈慈去洗澡,许敬南将她衣服口袋里的导诊单摸出来,连同大大小小的各种缴费单据 捏在手里,红的、蓝的、绿的、白的层层叠叠一堆 他一张张的看过去,心里大概有了数,将东西揉作一团,一把揣进衣服口袋扭头出门了 房间是开给陈慈的,他还是打算回去守着许怀义 医院门口即便是半夜也是热闹的,拉板车卖水果的,门市里卖吃食的,全都乱糟糟的挤在医院门口的半条长街上 已经越过面摊的许敬南收了半步,退回来打包了一碗面 到医院的时候许怀义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