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交的上了年纪的人,他们对官府的人是有戒备心的。 如果岳县尉和他手下的一群捕快,又是这样的办事态度,对老百姓非打即骂,他们的戒备心理就更强了。 普通的老百姓,哪里会区分什么是县尉,什么是刑狱司,对他们来说,官官相护,都是一样。 姜云心和姜云心虽然穿的不是差役的统一衣服,但是看打扮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大少爷大小姐,虽然穿着自己认为很普通的衣服,但是和村里人相比,那也是足够奢华了。 姜云心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案子从村中来,我们就要到村中去。要让村民觉得我们安全,值得信任,这样才能对我们敞开心扉说实话。” 荆风华深以为然。 于是两人就找了一户老乡家,给了钱,买了两套衣服。 一套男式的,一套女式的。 两人从老乡家里出来的时候,互相看了一样,都忍不住想笑。 活脱脱的一个村姑,一个二愣子。 荆风华难受地拽了拽袖子,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粗糙的衣服,但这已经是村民家里最好的衣服。 两人顺着村子里的路一直走,现在这个时候,天不冷了,但也不是特别暖。 村子里有一些老人,他们喜欢三五成群,七八成群,蹲在屋子门口唠嗑。 这种人,刑狱司是问不出什么话来的,他们明哲保身,不愿意惹事。 但是如果你也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蹲在他们身边,让他们放下警惕,只要聊上了劲头,就什么都能给你抖出来。 姜云心和荆风华,圆满地打入了村民老头老太太的内部。 不就是聊吗?都是满嘴跑火车的人,投其所好,没有聊不出来的天。 于是这大半天,姜云心和荆风华都蹲在不同的老乡家门口。 虽然村民知道他们是外人,但是看他们的样子,肯定只是官府的一个小喽啰罢了。 从京城里来的人,他们昨天围观的时候,隐约都看了一下,都是衣冠楚楚,穿的一件衣服能抵他们三五年衣食的,哪里有穿布衣的? 姜云心坐着小马扎,手里抓着一把村民自己抄的葵瓜子儿,专心致志地听着。 一点儿京城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要多接地气,就多接地气。 老人在鞋底上磕了磕旱烟袋,说:“刘友家的那块地啊,确实有点邪门。” 姜云心忙道:“怎么邪门?” “那地方,曾经寸草不生。” “寸草不生?”姜云心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 “谁知道为什么呢?”老人说:“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咱们村子里的人,都是靠种田为生的,田,就是命。谁家的收成好,那年的日子就过得好一些,一年下来,多吃两年肉,多扯布做一件衣裳。” “要是收成不好,别说做衣裳吃肉。就是饭,可能都吃不饱啊。” 老人面上露出沧桑而感慨的表情来,那些日子他肯定都是经历过的。 谁能一辈子的几十个寒暑,都风调雨顺呢? 老人说:“我记得,那一年寸草不生的地有好几块,具体多少我记不清了,但是五六块中是有的。而且不在一起,东一块西一块的。” 荆风华奇道:“这么奇怪的事情,但是没有查吗?” “年轻人,你不懂啊。”老人说:“但是还是先帝在位,正是一展身手的时候,处处祥和,说起来就是风调雨顺,国富民强。你一个离京城这么近的村子突然就寸草不生,这是大凶的征兆啊,怎么敢说?” 两人一想,顿时明白,还真是这样。 除非是压不住的大问题,要不然的话,报喜不报忧,这才有政绩。 就像是现在的岳县尉一样,要是只死了一个,就直接推给流浪汉了,根本不可能往上报。 老人说:“那时候村里谣传,说这几块地是被诅咒的,所以寸草不生。这几块地的主人无妄之灾,但是没办法,想要在村里生活下去,就要改变这个情况,于是他们进了山。” “进山做什么?” “村子后面的山里,有一座山神庙。”老人说:“村民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都会去山神庙。当时的说法是,他们一定是做了什么亏欠山神的事情,这才被诅咒,降下惩罚。所以要去找山神,寻求谅解。” 越听越扯,当姜云心还是兴致勃勃的问:“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去了,每人知道在山神庙里发生了什么。”老人说:“果然,第二年,那些地又开始有了起色,虽然和旁边的地方不能比,当不再是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