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的那一刹那。 而她也正是在那一刹那,迈开了脚步,站在了萩原的墓前。 像是终于不耐烦于这安静的气氛,松田阵平终于开口了,只是语调又是那样古井无波却又沉抑无比,和他刚才在警视厅同事们面前那云淡风轻的表演截然相反。 “那个时候我们还在打电话……萩那个混蛋绝对是不要命了,炸弹就放在边上,竟然还敢抽空跑去抽烟……要不是我现在打不到他了,否则我一定会狠狠地把他揍一顿!把他腿打折了,反正我大人有大量,还能帮他出个住院费。” 他狠狠地骂着萩原研二是个混蛋,自己的大脑却比谁都分明地清楚:这不是对方的错。 拆弹之前,大楼里的群众必须疏散。 而萩原研二正是为了等待大楼里的群众疏散完毕,所以才一直在炸弹旁边——危险旁边——死神旁边,等待着。 他从来没有看轻过自己的职责。 松田阵平完全知道萩原研二为什么会躲到旁边去抽烟—— 在去拆那个炸弹之前,他们刚刚结了一个大案子。那个案子里的炸弹犯同样丧心病狂,他和萩原研二一样,都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 可警察也只不过是□□凡躯,警察也会累。 更别提是像拆弹警察这样本身压力就极大的警种。哪怕有再多的安全措施,朝不保夕、生死难料依旧是对他们最好的诠释。 松田阵平记得萩原本来也不抽烟的,只是入职之后,便一根接着一根学会了抽烟。这次也同样,他必须借助点外物刺激一下自己大脑的敏感度,至少能让拆弹工作变得更加迅捷,群众的安全保障也能更多一分。 这边的炸弹难度系数很高,必须由他或萩原研二中的其一过来拆。他当时被调到另一处炸弹那里去了,但拆完之后也很快赶过来了。 他们甚至约定,等萩原研二拆完这个炸弹以后,去老地方喝一杯。 当时的局面分明已经控制住了,谁也不知道那个炸弹会突然间回秒。 ——六秒。 据一名当时在现场的爆处组组员说,炸弹突然回秒,时间就仅剩下六秒了。 ……六秒的时间,能够干什么呢? 松田阵平面对着千岛鹤,头却又再次转向了萩原研二的墓碑,突然间却十分不满地冷笑了一声。 “哈,平时看起来多不靠谱……每天不是拈花惹草就是吊儿郎当,关键时刻还不是冲上去当一个混蛋警察?!” “……在炸弹回秒的时候,真的就不知道要跑吗?!逞英雄很威风吗?!抱着炸弹往反方向跑,很骄傲吗?!为了公众的利益而牺牲,很光荣吗?!” 松田阵平一字一顿地说着,眼眶却在他不知觉的时候泛红了。他像是在宣泄着什么情绪,像是在痛诉,又像是在呢喃。在那一瞬间,他说不清楚自己是茫然多一点,还是无措多一点。 他不断地重复着每一字一句,亲手握着这些话的刀柄,一遍又一遍地往自己的心窝里捅去。 可是,在说出这些话的同时,松田阵平的内心中,也给出了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 是的。 逞英雄真的很威风呢……因为真的又能救下不少人了啊。 抱着炸弹往反方向跑,就是很骄傲啊……好歹能让同事们的伤亡降到最小。 为了公众利益而殉职,本身就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啊……毕竟,这一切的结局在我当时选择踩下油门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不是吗? 这件事会为萩原研二并不长的警察生涯画上一个句号,他的人生就这样在最璀璨明亮的时候戛然而止。 ……就好像他一直意气风发,永远神采飞扬。 只是、只是…… ——太突然了。 谁都不知道,萩原研二会死得如此突然,还是以这种方式壮烈离场。 他直到现在都不敢去看那张萩原研二的死亡证明,都不敢去接受萩原研二的死讯—— 哪怕……一切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松田阵平狠狠地挥出一拳,砸在了墓碑上。像是终于才解气了一些似的,他低声说了一句—— “混蛋。” 他突然又回忆起在警校读书时,教材上的那一句话—— 警察,是带着荣誉和使命感,服务于国家和国民,尊重人权,公正且亲切地履行职务,严守纪律,保证团结,每日三省吾身,提高能力,充实自我,保持清正踏实的生活态度的人。 他苦涩地勾起嘴角,抬起头,将目光投向远方。 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