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都到啦?二哥、四弟,恭喜大兄高中!”他进门先给李靳、李勤兄弟作贺,因为他俩和新举人——这辈人里最年长的李著——同是三叔李严之子,异母所生。 李著是三房大奶奶舒氏亲生,李靳和李勤则是妾室崔氏所产。 李著得中,李靳与有荣焉,却作矜持状,背着手点点头微笑道:“兄长得中,不出我所料。以他的才华,估计再高走一步也是可能的。” “哦?四兄竟能猜到大哥中举?那么,四哥,你与大哥相较哪个更厉害呢?”老实人害死人,李勤一本正经的问话让李丹、李硕兄弟都憋了笑扭过头去。 李靳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对弟弟期待的目光又不好不答,只得说: “文无 “四哥,我听说皇帝身高九尺甚是威风,昔年竟有新榜进士在殿上战栗不能答者。”李硕故意碰碰身边的李勤肩膀道。 李靳从小瘦弱,不像弟弟们一个赛一个地结实。李硕明面和李勤说话,实际却在讥讽他。这李硕年纪虽小却已有秀才功名,李靳不敢说弟弟,瘪着嘴觉得很憋屈。 “阿弥陀佛,还好父亲叫我习武,我可以不受这等罪过!”李勤摇头。李严认为家里要有文、有武。 幼子李勤从小老实、健壮,所以被他往武生路上培养,跟了两位师父学习骑射功夫。由于经常私下切磋的原因,他倒是这辈堂兄弟五个里和李丹走得最近的。 最要紧的是,三奶奶出身大家,不稀罕紧盯着咱屋里。有她在外面做援手,那两位也不敢闹得太厉害,咱们兴许能平安度过这场灾厄。” “三郎回来了?正好,你替我跑一趟把这个给三奶奶,就说是我送她的贺礼。”钱姨娘说着,将个缎面帕子包着的小包递过来。 “哦,明白了!”李丹轻声问:“姨娘是想拉住三婶娘,将来做个外援?” “他?人家名士风格,将来出将入相的。才不乐意过问这等‘鸡毛蒜皮’!”舒三奶奶撇撇嘴,一副看不上的样子,小声道: “不是说嘴呵,他一心想比过他大兄去。嘁,我看这辈子是不能够了。真的,你们瞧瞧他那做派、气度,哪点比得上著儿?” “在、在,”小二眉开眼笑:“东家在楼上教少爷识字呢,您是常客不打紧,请自行楼上说话吧。” “母亲,孩儿以为大伯母说的真真是高见。如今国丧未满不宜张扬,陈家的事例就在眼前,缇骑还在县内未走。 里面三个人待小二出去,又让回酒。那铁教谕的干瘪声音再次响起。 “好、好,借你吉言!”李勤叉着腰咧开嘴。 “行,反正我认得路,你去忙好了。”李丹挥挥手,叫小二给李勤端来茶水、点心,让他在 这铁教谕与友人饮酒、闲聊好不畅意,方便完后抖擞精神回头正往回走。李丹在墙角听得脚步声来得近前了,忽地闪身而出。 窦大奶奶身后站着长房的福、禄、寿三个女儿,下手是长房的苏氏和文氏两位姨娘。李丹先和母亲(高二奶奶)请安,再向两位婶母及各位姨婶请安。 “也是,大伯不在,能帮三叔忙碌的也就是你了。那我安排针儿去罢。”钱姨娘又将东西接回来,问:“你这是要去鸿雁楼吗?那今晚要在前面吃过再回来了?” “你瞧,陈家是个破落的,若未曾娶尉氏女子,那陈仕安连笔墨纸砚都买不起,何谈中进士? 只听一个干瘪的嗓音说:“陈仕安这种事放在谁身上焉有不躲之理? 李丹来过多次,门口正在泼水洒扫的小二认得,早迎上来招呼:“哟,李三哥、李四哥,恭喜贵府又出了位举人老爷!两位衙内这是要用点什么?” “大嫂莫急,两位妹妹都年轻,说不定……。”高二奶奶忽然意识到李丹在场这样讲话不合适,忙住了口,调过脸来对他说: 又一个声音说道:“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能做出这般举动。” “四郎诶,全城都轰动了如何不知?整个余干今年就贵府光鲜,先是位秀才,今儿又是位举人。啧啧,说不得明春,小人就得恭贺您府上进士及 “嘁,看你这胆子!”李靳看不上这个“粗鄙武夫”的弟弟,自己瘦弱但不妨碍他鄙视别人: 李丹这时已经走进店内,摸出几个钱分别赏给小二和柜台后面笑呵呵的账房,抱拳说“同喜、同喜!兄弟,我家今晚想摆几桌庆贺下,顾掌柜可在?” 他出去把门一关,窦大奶奶身后的文氏笑着说:“你们看,三郎其实还是很会做事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陈家这座大庙甫一落成便倒了,却是可悲至极!” 如今已经临近百日,不过由于出了应天府那案子,弄得人人皆知皇帝哀恸,宁可多忍耐几日不敢触这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