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史相,金国照会,只是说驿馆失火,赵竑不知所踪,并无其他解释。以在下之见,赵竑锋芒太露,金国大臣之中,有人要置赵竑于死地,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却让赵竑给逃脱了。” 余天赐琢磨着说了出来。 就赵竑那个驴脾气,口无遮拦,得罪了金人一点也不奇怪,就是可惜赵竑没被烧死。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赵竑这是在东京城遭遇了什么,以至和金人撕破脸皮,让金人痛下杀手?他又是怎么从金国逃脱的?” 史弥远感慨了一句,似乎很是不理解赵竑怎么可能虎口脱险。 “史相,赵竑逃过一劫,咱们的麻烦可就来了。” 余天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史弥远点点头,目光转向庭外一湖的烟雨,半晌才继续问道: “畏斋,你觉得乌孙,可堪大任吗?” “史相,乌孙至少是守成之君。况且,事已至此,恐怕已经没有了选择。” 守成之君! 史弥远默默点点头,又是犹豫片刻。 “畏斋,你所言极是。箭在弦上,没有不发的道理。做事首鼠两端,最是忌讳。” 目光扫向石桌上的锦盒,史弥远的眼神,渐渐冷厉了起来。 “畏斋,还有其它事情吗?” 余天赐在一旁唯唯诺诺,史弥远心头一动,轻声问了起来。 余天赐没有离去,肯定有什么要事。 果不其然,余天赐终于开口。 “史相,近日名动京师的《江湖诗集》,不知史相读过没有?” “听过。不过老夫政事繁忙,没有闲暇,也没有时间拜读。” 史弥远疑惑地看了看余天赐。 “怎么了,畏斋。《江湖诗集》另有隐情?” “史相请看。” 余天赐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书籍,翻开给史弥远看。 “九十日春晴日少,一千年事乱时多……未必朱山能跋扈,只缘郑王欠经纶。还有这里:秋雨梧桐皇子宅,春风杨柳相公桥。这是明摆着讥讽史相,谣言乱政,当真是居心叵测。” 余天赐不停翻到书页折叠的位置,细细指说。 看着看着,史弥远的脸色,慢慢变的难看起来,双颊泛起一丝红晕。 “大胆!影射朝廷,颠倒黑白,个个都是死有余辜!全都该斩首!凌迟处死!” 史弥远怒声咆哮,气的浑身发抖。余天赐心惊胆战,赶紧小声安慰。 “史相,息怒!江湖派的这些文人墨客,时时抒发欣羡隐逸、鄙弃仕途的情绪,也经常指斥时弊,讥讽朝政,不足为奇。不过,他们这次这么大胆,会不会是有人背后指使?” 自从赵竑晋为太子以来,史弥远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江湖诗集》上刘克庄等人的胡言乱语,让史弥远立刻暴走。史弥远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畏斋,你的意思是……有人……背后怂恿?” 史弥远一惊,人也镇静了许多。他看着余天赐,瞬间明白了几分。 余天赐不会只因这点东西,专门向自己禀报。 “史相,据公人来报,《江湖诗集》刊印前,赵竑去了陈起的书铺,双方交谈甚欢,并且赵竑还为诗集扉页作了题词。史相请看!” 余天赐翻到了扉页处,向史弥远展示赵竑的“作品”。 “果然是他!” 史弥远看完,脸色铁青,冷斥一声。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哼!原来是这个狗贼中伤老夫。心如蛇蝎,其心可诛!” 相比刚才的暴怒,史弥远神态恢复了不少,似乎平静了许多。 “史相,另有盱眙军总管张惠来报,赵竑在淮水私会忠义军主帅杨妙真,鬼鬼祟祟,不知谈了些什么。” 余天赐继续向史弥远禀报,神色隐隐有些兴奋。 他只是个门客,一官半职都没有。如果扳倒了当朝太子,另立新君,他的锦绣前程,余家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这便是他的野心。 “杨妙真?赵竑要干什么?” 史弥远马上紧张了起来。 他不惧皇帝不怕群臣,最怕的就是边事。李全杨妙真这些骄兵悍将,他从来都是怀柔安抚,就算这些人杀官闹事,他也是姑息养奸。 “史相,赵竑私会杨妙真,居心叵测,不得不防啊!” 余天赐的话,让史弥远点了点头。 赵竑种种行为,似乎都是针对他。看来,不得不按自己的本心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