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接近谈光意的动机,本身就变得极为可疑…… 事发时的直播也是谈光意开的,目击证人也是谈光意…… 越想下去,事情的真相就越是残忍——对谈光意而言。 程实没再说话,越谦也站在台球桌沉默着。 良久,越谦问程实:“老谈现在还是那样吗?” “不知道,我都没见过他了。” 越谦扔下了手里的球杆,按了按额头,“还是找个时间,劝劝他吧。” “嗯……” 对方接近谈光意的目的本就不纯,现在又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都不可能看着谈光意吊死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 …… 重症监护室一般不允许家属随意探视。 非亲属则更不能。 去了医院也见不到人,谈光意便没有再去了。 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地上班、吃饭、睡觉,就像回到还没有遇到那个人时的一样。 但又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明明是已经习惯了的一个人的房子,明明是已经习惯了的一个人的床…… 他却总是,总是,期待着另一个人的声音,等待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手机里曾经留下过的对方发来的语音已经听过一遍又一遍。 闭上眼睛的时候,那辆车撞向她,然后血色蔓延开的画面仍旧会在眼前出现。 如果不听着那些声音,他甚至无法入睡。 出事的时候,他其实很冷静。 冷静到像是一度丧失了情感。 他冷静地等着救护车来,独自一个人坐在急救的手术室外,理智地报警,思路清晰地和警察做笔录。 那个时候,什么悲伤,愤怒,哀痛,都没有。 他只是觉得冷。 像是扎进骨头,刺进心脏,浑身都被冰冻住的彻骨的冷。 一直到很后来,高昀让律师带给他那句话,才让身体里的冰冷渐消。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她骗了他,也利用了他。 可在明白了这个事实后,他也做不到歇斯底里哭泣,或是痛苦不堪地哭哭啼啼。 在一瞬间他所感受到的,是完全不合理的。 心安。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还躺在重症病房里,医院几次下达生命垂危的消息,听见这样的事情他理应愤怒或是悲伤,哪怕是怨恨也可以,可那一瞬间他感受的情绪居然是…… 安心。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一定在等什么。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那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是等着。 …… 事情发生后的一个月,谈光意接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电话。 彼时他还窝在沙发里,一双桃花眸没有聚焦地盯着某处,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的发呆。 “喂。”他声音沙哑地接起电话。 那边停顿了一下,“……喂,你好。请问你是那个、唐今的妹妹吗?我是唐今之前聘的宠物保姆。” “……是。” 对方松了口气,“是这样的,一个月前,唐今把大麦放在了我这边寄养,她当时候跟我说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就先把大麦放在我这里寄养一个月。” 宠物保姆在电话中细心解释着:“她还说如果一个月之后我联系不上她的话,就让我先联系你,麻烦你先帮忙照顾一下大麦。” 谈光意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缓解了一下喉咙里的闷痛,出声时,声音却越发沙哑:“她有说,要我照顾多久吗?” “嗯……六个月吧。” 好一会,听不到声音的宠物保姆带着些疑惑地开口:“先生?你还在吗先生?” 肩膀瘦削了许多的青年将脑袋埋进了手臂间,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透明的泪水不知道何时已经顺着眼睫一颗一颗地滴落在沙发上。 身体里的冰冷在慢慢消失。 他空咽了一下,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现在和大麦在一起吗,我待会过去接它可以吗?” “哦,可以啊,那你待会五点过来吧,我的地址是……” …… 总算,越谦和程实商量好,一起想了个借口,给谈光意打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