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吕府。 吕甲一手拖着脑袋支在床头,另一手叉腰,侧卧在软榻之上。 他双眼微眯,整个人轻轻抖动着,很是悠闲自得。 正此时。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年轻人缓缓走了进来。 “封儿,神色如此慌张,可是出什么事儿?” “可是曹德那小儿,又找人来破咱们家祖坟的风水局了?” “咱们吕家的祖坟,乃是先秦时期神相李布衣亲自布的风水局,普天之下谁能破?” 说话间,他的双眼猛地一阖,迸出精光,冷笑道: “曹家这群阉人之后,这些年来太不安分,为父早晚要收拾他们!” 吕封摇摇头,拱手道:“爹,自打那日会晤之后,曹家似乎是消停了,这几日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呵。” 吕甲瞇眼哼笑道:“想来是怕落人口实,这才消停了吧。” “算他们识相。” “爹……”吕封欲言又止。 吕甲瞇眼一瞥,呵斥道:“有话就说!”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吞吞吐吐,像个娘们!” 挨了训斥,吕封把头垂得更低了,吞吞吐吐道:“爹……” “摊役入亩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做得有点过火……” “钦差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要到江南了……” 吕甲眉目一森,射出两道如电锐光:“怕什么!” “摊役入亩,这是在绝我们的根,岂能让女帝推行下去?” “钦差?” “呵呵!” “一个娘们而已,算个什么东西!” “可是爹,到底是陛下的钦差啊,我们家何必往死里得罪陛下呢?”吕封试图劝说。 吕甲极为不屑,唇畔抿着一抹蔑意。 “封儿啊,你就是太小家子气。” “若是来的是,左相孔令达,或者右相杨英广。” “为父说什么也得卖他们二人一份面子,让他们带点功绩回去,大家各取所需,不至于一事无成、空手而归。” “可慕容嫣然是什么人?” “女帝身边的一个娘们罢了,算得了什么!” 吕封仍有些犹豫:“爹,她到底是张江陵的孙女啊……” 吕甲缓缓睁眼,注视着吕封,吕封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张江陵?!” “人都死了,门生故吏不是被遣散去了边关,就是投奔了我士族,还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他还能从棺材里跳出来,屠了我吕家不成?” “可是……” 吕封还想说什么,吕甲坐了起来,冷笑道:“好啦!” “你的心思,为父知道了。” 吕甲话锋一转,开口问道:“钦差到哪里了?” 吕封连忙回报道:“距离苏州城不远了,他们走得很慢,像是在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吕甲嘴角一扬,更加不屑,“还真是个娘们。” “她们一行有几个人?沿途的一切,可都安排好了?” 吕封似乎多了几分底气和自信,毕恭毕敬地汇报道:“都安排好了爹,皆是按照您的意思。” “沿途的农人也都是各家的老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钦差一行似乎是四人,两男两女。” “其中一人是近些日风头大盛的李药师之女。” “随行的两个男的,一个膀大腰圆,有些孔武。” “另一个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似是读书人。” 吕甲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 “连面首都带了,还真是游山玩水。” “她以为江南是什么地方?这是在瞧不起我等吗!” 他都被气笑了。 江南世家如临大敌,小心筹划了两天,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合计了好几遍。 再三确认没有任何纰漏。 这才放手去执行。 结果…… 就这? 这是瞧不起谁呢? 真当江南是可以个任她摆布的地方? 就在吕甲狂笑不止的时候,一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大声呼喊道: “爹爹,爹爹!不好,大事不好了!” “没了没了,你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