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已经在开始陷入癫狂的边缘。 就在这时,一道遥遥的“小陵” ,让奚陵涣散的眼又艰难地凝聚了一点。 好几人都跑去追杀娄玉宸,唯有裘翊余顺以及白桁反其道行之,直直跑向了奚陵。 前两人是因为战斗力低,去了也没什么作用,不如来看看奚陵的情况。 他们并不知道那个阵法有什么效果,因而看到奚陵好手好脚出来,便以为没什么大碍,还大大地松了口气。 可他们不知,和奚陵一起陷入阵法、看完了过去全貌的白桁又哪里能不清楚其中凶险? 脚下仿佛生了风,高大的身影疾速移动。 他看上去很狼狈,不是衣着上的,而是慌乱奔跑的动作、乱成一团的表情。 焦躁急切、愤恨担心……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白桁的脸上居然现出了狰狞。 他很少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刻,连当年最后一战他都能从容不迫,淡定赴死,却在此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罩住,一路甚至连路人都看不到,前前后后撞了好几个,半数人怒目而视,却在触及他可怕脸色时又都纷纷散去。 余顺和裘翊也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尤其知道得相对多一些的裘翊,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凝重起来。 白桁无暇顾及他们。 快一点、再快一点。 明明是一段不算长的路,明明他也没花上多少时间。 可白桁却莫名有一种,他再不快,就要永久失去些什么的预感。 直到他终于来到了奚陵的面前。 手指因过分用力而发生了痉挛,白桁站都还没站稳,就立刻先探向了奚陵,想要判断一下他的情况。 出乎意料的是,奚陵居然先主动抱住了他的腰。 悬起的心顿时下落。 灵台碎裂的半魔是不懂得抱人的,他们只会像魔物一样,本能里只有杀戮的欲望。 会抱,那一定就是没事。 狂乱的心跳里,白桁下意识回搂住怀中的身体。他没说话,但拥得很紧,那是恐慌到极致后的失而复得。 可他却没有看到,奚陵抱住他的其中一只手里,还紧拽着娄玉宸的胳膊。 以奚陵的洁癖,当然没有抓着只血糊糊肢体不放的嗜好。 这其实是意识已经模糊,对外界轻微刺激失去反应的一种表现。 同样的,他也没有看到奚陵环抱住他以后,脸上露出的满足。 他好像又实现了一个愿望。 刚刚临时冒出来的,也是百年前没能实现的。 ——他抱到了大师兄。 眼神空洞而又疲乏,奚陵嘴角却还绽出了一点浅浅的笑。 随后,他猛然用力,一把推开了白桁! “……!” 一切发生的太快。 极度的错愕间,白桁倒向紧随而至的余顺及裘翊,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再抬眼时,树下已然空荡,只有残留的大片血迹,暗示着这里曾站过一个身影。 白桁好像回到了四个月前,在永绥城,奚陵第一次醉酒的那天。 也是如此这般,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却能转瞬间消失不见。 原来,奚陵要是想离开,白桁从来没法阻拦。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 一只断手嫌恶地扔在地面,奚陵垂着眼,恹恹倚靠在山壁边。 有一个精致的空药瓶被山风吹得翻滚,如果白桁在这里,应该立刻就能认得出来。 是之前在永绥城,暴打城主过后,阮芸为表感谢给他的仙品固灵丹。 一挣脱开白桁,奚陵就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将药咽了下去。 但其实,即便吃了药,他的眸光也依旧恍惚迟钝,并不如何清醒。 ——灵台是个神仙难救的东西,纵使阮芸这颗丹药已然到达了仙品,也只是险而又险地将碎裂的部分粘连在一起,这样的连接并不稳定,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奚陵都能感觉到神智又空茫一点。 不过,够用就行。 扯下一块布料,奚陵吃力地思索了许久,才蘸着娄玉宸的血,将自己要做的事写了上去,预防后面的不清醒。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了的。 既然察觉到了自己即将死去,那么进入洞天前,奚陵自然也是做了一点点准备。 这瓶丹药,就是他准备的那可怜的一点点。 奚陵不怕死,活着有活着的好,死了,也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