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老臣。元嘉十七年,杨启得天然白玉一块,制成白玉绞丝镯上贡。先帝将其赐予孙女升平公主。 他看见镯子,定会相信。 县丞不知其中原因,迟疑:“松县求援令皆已派出。仅凭这支镯子,真能见到杨大人?” “若遇阻拦,给锭元宝,托人传话,就说‘中都、白玉绞丝镯’。” 听到中都两个字,县丞眼睛陡地睁圆。定神,忙差人绑了信使、骏马,沿城墙放下去。 很快,事实证明她猜对一半。 前几次,敌军确实佯攻。第四次,却一反常态,攻势极猛。 信兵旗语告知,敌方援军陆续赶到,总计至少两千人以上。 形势紧迫,城楼众军士披坚执锐严陈以待。 为给后方减轻压力,赫连西坞凭久经沙场的经验,楞是苦守阔地。天黑以后,她命兵卒给稻草人换上军服,趁夜施行借箭之事。 城下守军接应,一车又一车的箭被拉回。 夜色凉,月暗沉。 敌方援军赶到之后,攻势越来越猛。阔地守军逐渐难以支撑。 鏖战至子夜,双方伤亡皆惨重。 敌军喘息之际,赫连西坞命令第二梯队上前替补,换精疲力尽、损失惨重的一梯队人员休整。 死者拖回城门处,伤者以木板固定,用滑落吊回城楼上。 城内,城门附近全被征用,改建成临时医疗部,城中凡懂包扎者都被集中在此,共渡难关。 从白天战斗到深夜,伤者密密麻麻地停满医疗部。李书音搭手,帮忙处理,身心大受震撼。 生于人世十七年,她见过最深、最骇人的伤口,就是魏溪亭背上那道。 然而,他的伤,和这些士兵的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 这些人,缺胳膊、断腿、掉耳朵、瞎眼睛、头皮撕裂、浑身鲜血…… 惨烈程度不可名状。 味觉和视觉双重冲击,她胃里翻江倒海,扶着墙根作呕。晌午之后,再无进食,吐完苦汁,只能干呕。 敌军久攻不下,鸣金收兵,养精蓄锐。三更天,派十几个黑衣人暗搞侦查渗入,被松县哨兵擒获。夜袭失败,龟缩至黎明。 晨光破晓,照耀大地。李书音揉揉惺忪睡眼,腰杆酸痛。昨晚忙碌到三更半夜,累极了,随便找个墙根蜷缩着眯一会儿,竟不小心一觉睡到天亮。 活动筋骨,爬城楼查看局势。 县丞在城楼上守了整晚,黑眼圈厚重,疲惫不堪。 师爷送早饭来,亲自递给她两个肉包子。 阵前,守军以命相搏;城中,老弱伤残比自己更需要食物。 李书音推脱。 师爷说:“姑娘昨天到今天,滴水未进,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您多少吃点儿垫垫,否则,赫连将军回来见您饿瘦了,我们都难辞其咎嘞。” 县丞亦好生相劝,她才接过一个。 巳时初,敌军发动猛攻,松县军难以抵挡,被打到退二道防线。 苦苦支撑时,棉县先遣队百余轻骑抵达,左右夹攻,分散敌方注意力。 几个回合,双方都有进有退。但总体而言,松县略落下风。 近晌午,守军再次退居第二道防线。休整后的敌军犹如洪水猛兽,直扑松县城门。 “咻!” 一支鸣镝冲破云霄,直中击鼓助威的鼓手。箭矢携毒,鼓手运力,很快毒发身亡。 鼓楼位置地势高,谁都没料到敌方竟有神射手,还在箭上萃毒。 守军各在其位,连县丞都扛大刀抵抗顺梯子攀爬往上的敌人。 鼓位空缺。 敌军士气高涨,满场只听得到他们的鼓声和喊声。 突然,松县城楼鼓声雷动。 赫连西坞拼杀间隙,回头望。 城楼上,李书音手持鼓棒,一锤一锤地擂鼓。窃蓝短衫鹅黄裙,瞧着就柔柔弱弱。 尽管不如敌军膘肥体壮的鼓手力气大,但小小的身板、临危不惧的勇气,都深深地鼓舞己方士气。 鏖战一时辰,敌军被击退十几丈。 巳时末,北燕援军从阔地另一边齐刷刷地涌出。看阵仗,光到达阔地的就有上千人,更别说阔地之外还有多少了。 雪狼旗帜迎风舞动。为首的女将军绯衣银甲,手提红缨长/枪,身跨汗血宝马,英姿飒爽。 援军一字排开,和交战地相隔好远,并不急着加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