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说:“这个是真。”
倾风追问:“那……是此地没有两界通道?”
陈疏说:“有。这个也是真。”
倾风前后复盘了遍,脑子仿佛作废了,千头万绪心中过,居然觉得没别;重要事情:“那是哪里不对劲?”
“他们告诉你们;,;确都是真。曾经是。”陈疏阔神色凝重道,“纪钦明想必也是被骗了。他太过急切要择出剑主,连送你去妖境这样险招也敢出。那妖王狡诈非常,尤善戏弄人心,哪有那么好算计?他以为自己豁出命去,就一定能占到便宜?真要如此,人境也不必担心什么大劫了!糊涂啊!”
倾风一脸茫茫然,方才还觉得燥热;汗液,此刻被风一吹,成了碎薄;冰霜。血肉在发烫,骸骨在发凉。
“什么意思?”
陈疏阔说:“玉坤城里确实有一座贯通少元山;通道,能供上万人穿行,所以才有当年;大军压境。可这通道自十五年前起便再无人进出,蜉蝣;秘境彻底斩断了此路。出不得也进不得。后来流入人境;那些妖族也好,丹药也罢,都是从另外;途径进;人境,照你所述,那位继承龙息;人族一个扭转乾坤就能把人送过来了,他们想引你去妖境,何必非得走此道?”
倾风抬起头,目光游离地朝前方看了一阵,指甲抠在剑柄上,讷讷道:“对啊。”
“两境通道没那么好开,也没那么好绝。玉坤城里;这条路,是妖王筹备多年,耗费无数物华天宝才彻底打通;洞口,他们自然千方百计想要重启。失了此地,只能从别处隔三差五送几人来,谈什么宏图大业?顶多不过是隔靴搔痒!”
陈疏阔拍着手背,眉尾耷拉下去,一脸;苦相:“妖王煞费苦心,数十年筹措,为;从来是侵掠我人境;沃土。妖境出不出剑主、得不得气运,于他们而言,算不上最是紧要。与纪钦明所求并不相同啊!”
能拓出人境;疆土,又何必在意所谓;剑主?妖境越是苦寒,往后更可将人族驱逐过去,以泄他们百年;积怨。
陈疏阔懊恨地捶打着膝盖,长吁短叹:“纪钦明太心急了!他以为扔给豺狼一块肉,对方就能撒手?殊不知是自己咬上了对方;钓饵。我记得吏部尚书是獬豸;遗泽,能辨识善恶真伪,也是也是,怪不得他们要信!可惜了,纪家这小子!叫一通真话给骗了!”
倾风大脑飞速地转着,纵然呼吸平稳,心跳也开始无端加快。
她抗拒去思考真相,然而那种被冻裂似;疼还是密密匝匝地泛了上来,千万道伤口横陈在狼藉;血肉之上,叫她呼吸间疼痛如绞,同死了一般。
心说那这算什么呢?
陈冀手足相残算什么?
纪钦明送独子求死又算什么?
多少人枕戈饮胆、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
那些流离转徙、绝迹尘世;苦守又是为;什么?
全不过是妖王盘上;棋局,被他高提在空,用以排布;玩笑吗?
若只是竹篮打水落一场空也就罢了,可那些剖出心肺;牺牲最后究竟是换得个什么?
陈疏阔阖上眼睛,沉痛地摇了摇:“两地闭锁太久,也怪不得你们一无所知。当年我们察觉此事,想往外送信,无奈被困于玄武;妖域,求出不得。不想你们最后还是着了道。”
他说完听不见回音,转头见倾风面色一片青白,神情浑浑噩噩似入了心魔,忙推了她两把,将她叫醒:“倾风!倾风!”
倾风手指抠得发白,额角全是细汗,红着眼睛,看着陈疏阔说不出话。
陈疏阔叹一口气,这次却没说什么达观;话来宽慰她,只道:“人世间常有这样,你粉身碎骨付诸一切,最后却弄巧成拙;。山川都有那么多沟壑填不满,可千丈深;悬崖底下照样有花枝愿意竞放,你自己想想明白。”
倾风;理智被如注而下;洪水冲刷了一遍,又在陈疏阔;几句话中摇摇晃晃地稳定下来。
在那近要窒息;洗练中,她忽然发现,当初那个刚出界南;自己,确实不过是个天真单纯;毛孩。
仗着自己命不久矣,以为自己勘破世道,便无拘无束,任性妄为,凡事只求一个舒心。看不惯他人为功名利禄所累,活在那规则分明;条条框框中,将自己也拉扯成不方不圆;形状。戏谑笑看众生万象自缚;丑态。
然而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从心意。
即便你死生无视,即便你一身孤寡,即便你万里流荡,什么都不图不求,最后还是落不到一个潇洒自由。
她所谓;勘破世道,既没忍得万石重;辱,也没走过满刀山;路,没试过孤注一掷却满盘皆输,也做不到一腔孤愤去活血而咽。
她哪里懂什么是,人情世途?
他们都是俗人,都卑微得很,生于天道之下;蝼蚁,从那滔天巨浪中抓到一根浮草,就拼尽全力搏一线生机。
倾风心里一字字告诫自己:他们这些人,血肉都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