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宋漪荷淡淡瞟了眼青葙,勾了勾嘴角,声音如空山婉转莺啼,却带着一丝让人生寒的阴恻:“既然娘娘如此劳累,那紫堇就由本宫代劳教导一下吧。” 青葙慌忙往里瞧了一眼,宋漪荷如愿听到了应舒棠的咳嗽声,得意一笑。 几个强壮的宫女把紫堇青葙按在了一旁,宋漪荷畅通无阻地进了殿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榻上的应舒棠。 “又过了一年了,皇后娘娘。”她面上带着笑,将皇后娘娘四个字喊得轻慢而不屑,仿佛在讲什么笑话一般。 应舒棠微颤着吸了一口气,死死压下了喉咙间的咳嗽,抓着被褥的手指已显青白,整个人如同梢头暗黄的枯叶一般,在风中轻晃几下就要落了。 她轻喘几下,提着气堪堪说出了一句话:“我说过,你想当皇后容易得很,无论什么旨意,我都会接。” 可是偏偏有人不让废后!宋漪荷鲜红的指甲几乎嵌进手掌。她笑容更盛,不让人看出她此刻的愤怒。应舒棠虽蠢,要是让她知道朝中还有那么个动不得的人物支持她,指不定又有什么心思要起来了。 还有,宋漪荷的眸色骤然变深,这也是她最厌恶应舒棠的一点,自己谋求了那么久的皇后之位,她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仿佛她现在根本不是缠绵病榻的病人,而还是当初那个马踏皇宫的骄女,能轻易得到宋漪荷肖想的一切。 除了......宋漪荷觉得畅快了些,除了萧歧的爱。 想到这里,她不免对应舒棠生出了一丝怜悯,倒不是因为她真的觉得应舒棠可怜,而是因着这丝怜悯,她才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确实是凌驾于应舒棠之上了,爱情、家世、名声、子嗣,如今的她哪一样比不上应舒棠?可为什么,她还是如此厌恶她......如此......忌惮她? 难道真是皇后之位? 宋漪荷轻笑一声,不能废后,那要是皇后薨了呢? 她嘴角噙着笑,慢慢打量起扶玉殿,久未修缮的宫殿,处处透着一股破败的味道,其中的床榻座椅充其量只可称作简洁而已,还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药味,叫人一刻都不想多待。 她蹙了蹙眉,状似不经意地提到:“我记得你那匹黑雨,吃食保养都要是最好的,还要有一个马仆专门跟着,幸好死的早,不然,你如今怎么养得了它?” 她继续说着,脸上洋溢着羞涩的幸福:“那日我根本没惊着,不过是看不过你整日骑着马威风的样子,谁知皇上就把那畜生砍了。” 应舒棠平静地垂着眼,仿佛早已知晓。 宋漪荷也不急,继续踱着步慢慢说着:“也对,毕竟只是个畜生,在意那么多做什么,我觉得,你应该对应展松的死更有兴趣吧?” 应舒棠的眼倏然抬起,猝然吸了一口冷风让她又剧烈咳嗽起来,她的心跳得厉害,脑中一阵阵晕眩:“我大哥......的死?” 宋漪荷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纤纤细指抚着头上的一支凤簪缓缓道:“应家功高震主,我大哥免不了要为皇上分忧。” 应舒棠瘦到指骨分明的手几乎抓紧木榻,头上沁出大颗汗水,唇上血色尽褪,抖着声问:“东蜀关?” 宋漪荷细眉高挑,点了点头。 应舒棠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原本半坐的姿势变成了趴在床上,她捂着嘴,手背上落下大滴眼泪,人抖得连木榻都在摇晃。 宋漪荷觉得差不多了,慢慢走近了应舒棠,决定再落下最重最痛的那一刀。 “你不知道吧,太子本来能活的。” 应舒棠蓦地止住了咳嗽,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宋漪荷。 宋漪荷凑近了应舒棠,恍若毒蛇吐着信子耳语:“那碗药,我喝着甚好。” 应舒棠怔愣了一瞬,突然不想咳嗽了。她也不痛不难受了,仿佛一切能让她感到她还活着的痕迹都随着刚刚那句话被抽离了她的身体。 她怀着萧涣的时候,恰好是萧歧和萧适的最后一战,攻破纪都后,她受伤了,连带着那孩子自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活不长。她和应家遍寻名医,终于找到了根治的方子,要以生母的心头血为引,取整整七日。 她都忘了那七日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那至今想起还会发颤的痛楚,那时她眼里甚至都没有久别重逢如胶似漆的萧歧和宋漪荷,只是一心想着涣儿可以活下去了。 后来萧涣还是去了,她也落下了病根。 原来那碗药,是被宋漪荷喝了。她只道萧歧亲自端药是尚顾念父子之情,没想到,是转头就给了宋漪荷。 她痛觉尽失,此刻脑中竟愈发清明起来,只觉自己活得糊涂,活得可笑,活得荒唐。年少时惊鸿一瞥,为了那一点温柔追随了一生。后来得知萧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