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位,为了抵抗北域鞑虏,也会再选一位忠诚武将坐镇北四州。北疆军功愈高,我便会忌惮他会不会挥师南下,再抢了我的皇位,于是我就想办法对付北疆。如此周而复始,即便是我,也会陷入弘治的僵局。” 他最恨弘治,也最怕落入弘治落入的陷阱。 有时沈鹤亭就希望,自己能看得近一些,平等地恨所有陷害萧家的人,活着就为了将他们一个个地枭首,再用他们的血祭奠亲人的魂灵。 等到敌人尽数消灭,他就会继续向上走,走上权力的巅峰,坐拥天下。命令所有史家为萧元英做赋,将祖宗的庙堂修的比泰山还高。尽情尽兴地跟他的爱人相爱相亲,成为世上唯一成真的海誓山盟。 可惜,靖州城楼之上,花纭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鹤亭不能从一个被世道害得家破人亡的受害者,去成为下一个用世道害别人家破人亡的施暴者。 这就是他不走“最后一步”的原因。 他要跟花从文不死不休,花从文又会带着其他世家共存亡。等待英雄林一战过后,萧元英坟墓上的尘灰会被风吹散,他也会留给花纭一个,没那么糟糕的世界。 沈鹤亭相信花纭足够坚定,足够清醒,她会在物欲横流中保持本心,尽力还给他们萧家曾经的荣耀。 如此,他便算得上对得起父兄,对得起花纭了。 也不枉他苟活至今。 “简倦,我所求、所谋,你已尽数知晓了。”沈鹤亭喘了口大气,“我找你来,就是想拜托你,日后,定要尽心尽力,扶持小太后。我到不了的地方,她一定会替我到达。” 简倦难能置信地摇头:“就再坚持一下,公子,真的走不下去了吗?草民又看得出你那么在乎小太后,就不想跟她一直走下去吗?” 简倦所说,沈鹤亭不是没想过。 可惜这道题太难了,他跟花纭,本身就是一道难解的命题。 “我是要下地狱的人,”沈鹤亭遗憾地摇了摇头,“那份情再真,也没法子改变我这烂得彻底的命运。 “就像随安你说的,因果有报便是命,我造了如此多的杀孽业障,以后终有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那一天。难不成要拉着无辜人跟我一起扛罪么?我这样的人,不配跟太后走到最后。” 爱情对他而言,是困窘时犹如泰山般稳固的依靠—— 亦是面对生死荣辱,再不愿也得割舍的温柔港湾。 抛开那些虚无缥缈的,就说花纭身上系着跟他同担痛苦的长生蛊,沈鹤亭又怎么舍得花纭跟他扛一辈子想戒又断不了的紫英的疼。 有些话,沈鹤亭从未对任何人讲过。但他想把这些话说给简倦听,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简倦给他的感觉太过安全。 沈鹤亭愿意相信这个看着苦难又有些邋遢的书生,会揣着他自己赤子之心、铭记自己的未尽难言的爱情,陪在花纭身后。 “别哭丧着个脸,简先生,”沈鹤亭对他说,“你得替我高兴,我就快……解脱了呢。” — “砰砰砰——” 焦急的敲门声打断了姚铎跟小太后的对话。 此刻鄞都刚刚破晓。 花纭好奇地抻脖子往外面,还好有一面影壁挡住了她的身形。 姚铎静心去听外面的动静,顿时他感觉不好,给花纭和盛誉打了个“藏起来”的手势。 花纭不明所以地张了张口,盛誉却会了姚铎的意,神色一下变得担忧,立刻带着花纭往花厅后头去。 盛誉找了一处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但能跟花纭听见看见外面形式的位置。 “这是为何?”花纭说,跟盛誉蹲在废弃的太师椅后面,两手扒着椅子腿儿,往外瞧。 盛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气音说:“指挥使能听出来外面来了多少人。刚才我也感觉到了,来客是带着高手一起来的,现在估计已经有不少人埋伏在宅子周围,就等着抓人了。” 花纭吓得背后直凉,来沈宅还能抓谁?!当然是她这个脱离大部队,偷偷跑回来见花从文的小太后了! 她担忧地目送姚铎去开门了,不一会,就听见姚铎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 “哎呦嚯,这不是国公爷,哪阵风儿给您吹过来了?!”